现在是手枪的年代了;可是,仍然有人用一根鞭子行走天涯,那是多么的奇异?
只有二十三岁的神鞭手是个长得俊俏的大块头,他的体重是我的一倍半。
神鞭手必须有这种重量,才可以舞动那根长鞭。
他的鞭子很厉害,既轻柔得可以打断一张白纸,也可以灵巧地把地上一个篮球卷到空中投篮。
那根鞭子是手的延伸,一切遥不可及的东西,都变成可能了。
这也是一种魔法吧?有了鞭子,便好像所向披靡,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卷到怀里的;爱可以,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可以。
在马戏团里生活的人,是停留在童稚世界里的,永不苍老。
可惜,他们不会收容我,我没有人任何的绝技。
大块头把他那一根鞭子借给我,我试着挥动了几下,怎样也无法让鞭子离开地上。
看似容易的技术,半点不容易,我的手臂也酸软了。
如果朱迪之在那里,她一定会说:「让我来!
让我来!
太好玩了!
太有性虐待的意味了!
」
访问进行的时候,那座回转木马刚刚搭好。
由于是白天,我还看不到它的美丽。
神鞭手问我:「你会来玩吗?」
「会的。
」我回答说。
那天夜里,当所有观众也坐在帐篷里看表演时,我踏上那座回转木马,寻觅幼稚的幸福。
玩回转木马,还是应该在晚上的,那它才能够与夜空辉映。
没有月亮的晚上,它是掉落凡尘的月光。
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回转木马了。
人在上面,在一匹飞马上,或者是一辆马车里,不断的旋转,眼前的景物交会而过,一幕一幕的消逝而去,又一再重现。
流动的,是外间的一切,而不是自己,光阴也因此停留了片刻,人不用长大。
不用长大,也就没有离别的痛苦。
当我在木马上回首,我看见了韩星宇。
他坐在一匹独角兽上,风太大了,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吹向后面;头发在脑后飞扬,外衣的领子也吹反了。
我升高的时候,他降下了;我降下来时,他刚巧又升高了。
音乐在风中流转,我们微笑颔首,有一种会心的默契。
他为什么跑来这里呢?是的,他也喜欢回转木马,尤其是流动的。
我们像是两个住在音乐盒里的人,不断的旋转,唤回了往昔那些美好的日子。
在光阴驻留的片刻,也许是在哀悼一段消逝了的爱情。
所有的失恋手册都是女人写的,难道男人是不会失恋的吗?也许,在男人的人生中,失恋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韩星宇也是这样吗?在那须臾恶时光里,我觉得他也和我一样,分享着一份无奈的童真。
毕竟,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回转木马也有停顿的一课;然后,人生还是要继续。
重逢和离别,还是会不停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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