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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青胸中一梗,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固伦茶杯不轻不重地往小几上一放,咯噔一声,她的心便跟着突突跳了两下。
“昨日与你同处一日,用过午饭送你回来的表哥道是驿馆那边有事,没防备你一大早就去,他不得已出了门。
招待不周,恐府里的下人多有冒犯,送上一点玩意给妹妹消消气。”
固伦一番话说完,元青已白了脸。
她咬着下唇,直挺挺坐在固伦对面,两手搭在大腿上,掩在层层叠叠的罗衫下。
下巴朝里戳,两眼往下垂,一张脸由白到窘迫的红过渡,只默不作声。
她以为自己在帮着遮掩,可陆质却不领这个情,上来便与固伦讲的清楚,没邀她第二日再来,亦不曾招待过她。
陆质的意思是被叨扰了,但人家姿态做的足,还送厚礼来赔罪。
但凡是个看得懂人脸色的人,便不会再厚着脸皮去人家府上了。
固伦看着元青,良久,也是没奈何的长叹口气。
她探手摸摸元青的脸,道:“你这又是何苦?”
元青歪头想躲,最终还是没动,任固伦的手覆在她面上,“娘知道你小孩儿心性,着急。
但要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以后真嫁过去了,有你们磕磕碰碰的时候。
如今既然处不到一块儿,少来往才是对。
你不必忧心,你是我的女儿,才可抛头露脸的去见一见他也没人敢嚼舌头,再看别家哪家嫁娶是小辈儿提前就看对了眼的?都是成亲后才慢慢的把日子过起来。”
“听娘的,放宽心。
你们两个都是好的,往后日子长了,他觉出你的好了,自然不会同今日一般。
况且,他大概是想着频频见面不好,才避开一天,不必多想。”
固伦收回手,元青便把头垂的更低,道:“真的吗?”
“时间长了,他、就会……喜欢女儿吗?”
固伦展颜笑道:“当然会。
你四哥是娘看着长大的,他守礼的性子我最知道。
罢了,前日叫你去是我没想周到,他既是这个意思,大婚前便少见罢。”
固伦说的话很有道理,可不知怎么的,元青听完,却不像以往那样被说服。
“若是……”
元青犹豫着开口:“若是表哥已有意中人呢?也许他……”
“瞎说!”
固伦轻斥道:“哪个男子屋里没几个伺候的人?他们今日喜欢个这样的,明日喜欢个那样的,总要尝尝新鲜。
除了正妻,哪来的意中人?以后那些话本子少看,平白学的一套没规矩的说辞。”
元青道:“是,母亲说的,元青知道了。”
固伦见她依然有些丧气,到底是她的女儿,不免心软,开解道:“以后过去了,内院还不是你做主?你若实在不喜欢,嬷嬷们白教了你不成,还愁几个屋里人?”
窗外鸟鸣啾啾,音调婉转悦耳,元青的心思同样曲曲折折。
从前学的内院那一套自然熟记于心,只是那些路数此时指向的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元青脑中浮起紫容的笑脸,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复杂又别扭。
出了固伦的院子,元青没急着回去,先带着丫头绕了段路,逛去花园转转。
今日已能偶尔听见几声蝉鸣,但大势未成,还没连成一片。
桃芝撑一柄纸伞在元青头顶,未到午间,日光照在假山上已有些刺眼,使人不能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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