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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颠覆了他的幸福,是他永远的梦魇。
从模糊的有记忆的幼年开始,他一直是泡在蜜罐子里,爹娘宠着他,妹妹敬着他,旁人捧着他。
那一天他与往日一般在聚会中与一般青年才俊说着笑,突然有人跑来告诉他:“你家的商号垮了,听说你爹突发急疾死了,你娘上吊了,你快回去吧。”
他奔回家时,只看到满天的红光,热浪炙烤着皮肤,空气中满是烧焦的味道,哔哔叭叭房梁倒塌,凄惶的惨呼着的婢仆来回倒水泼火,妹妹哭嚎着要奔进熊熊烈火中把爹娘的尸身抢救出来……
怎么起火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随之而来的一大帮债主,他们拿着那些所谓的他爹写下的欠条要他还债,他拿不出银子还债,然后这些债主告上衙门。
拿不出银子还债,他就得在牢里过一辈子,他如花似玉的妹妹为了使他免遭牢狱之灾,嫁给了当地一富商为妾,换得银子还了债,使他从牢房中脱困。
凤双溪从近乎窒息的回忆中冷汗淋漓醒来,家破人亡的噩梦,他怎么能忘?他在苦海中沉沦的妹妹还等着他救赎,此次回家乡,才一年不到时间,原本如枝头初放的蓓蕾般娇媚的妹妹,已变得像残冬里大雪重压下的枯枝。
他多想把妹妹从吃人的牢笼里赎出来,可是那些银子是褚明锦给他的,不能拿来私用,并且,远远不够当初那富商替他还的债务数额。
这个女人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的女儿,他怎么能忘?怎么能对他动心动情?
眼角里那个雕塑一般的身影在阳光里一动也不动,悲愤难抑的气息在空气中无声地漫延,褚明锦身体慢慢变得僵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是不是凤双溪发现张若雨不是自己了,怪自己没有告诉他,害得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宝宝,哪里不舒服?”
冯丞斐轻声问道,摸了摸褚明锦的头,又轻轻地帮她揉了揉额角。
凤双溪咬牙看着,眼前的这个碍眼的男人声音温柔如云烟,容颜清雅似林风,年纪轻轻身居三品官之位,不论是他贵重的身份,还是他仿若浮冰碎雪般清幽的容颜,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凤双溪拍了拍袍角,一个迅猛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冯丞斐注视着他淡蓝的身影在光影里挪动,略迟疑了片刻,方挽扶着褚明锦朝马车走去。
马车帘将一切隔蔽,褚明锦吁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道:“凤双溪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吓死我了。”
“不必在意,他可能经历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刚才想起来了吧。”
冯丞斐温言安慰。
两人被凤双溪这么一打扰,失了欢好之心,褚明锦依进冯丞斐怀里,倦倦地道:“我想回家了。”
“好,咱们回家,我进去跟君玉说一声,找车夫出来,你先睡一会。”
冯丞斐把靠垫放平,扶了褚明锦躺下。
“快点回来啊!”
褚明锦眯着眼交待,声音绵软温存。
“好。”
冯丞斐听得身体又是微微发热,幸好褚明锦说了这一句没有再说下去,要是她发现了再略作挑逗,只怕又得发愁该如何控制了。
褚明锦连日来与冯丞斐胡作非为,又在灶房忙碌了一上午,委实倦了,头刚挨着靠垫,很快睡死过去,冯丞斐磨挲着她的脸颊,痴看了半晌,方步出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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