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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素云迟疑,章执林更觉得自己没有面子,冷哼道:“怎么,你家姑娘就这么尊贵,我的邻居们见不得她?”
素云哪敢说个不字,走到轿子面前刚要说话,王璩的手已经伸了出来:“素云,扶我下来。”
当王璩那支白皙的手伸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眼前一亮,有人已经惊叹出声:“这手,比雪还白了几分。”
王璩搭了素云的手,冷云掀开轿帘,王璩没有管地上的泥泞,稳稳踏在了地上,当她站到地上的时候,众人往她脸上一瞧,顿时都闭了嘴。
王璩历来素淡,出嫁后也是一样的,头上戴了昭君套,披了一件狐裘,就这样简简单单站在那里,面上不喜不悲,可又有一种沉静极了的力量,让人不敢再议论几句。
突然的寂静让素云吓了一跳,接着就释然,果然姑娘就是姑娘,和自己这些人不一样,出来后也不说一句话就让大家闭了嘴。
王璩的眼淡淡扫过在场众人,接着轻声开口:“我今日初来此地,本不能抛头露面的,只是公公的命难违,以后再休如此。”
说完王璩福了一礼,最前面的那个人张大嘴巴正要还礼时候王璩已站起身:“我们进去吧。”
说完就往院子里面走,章执林急忙跟上,章父一时也忘了呵斥儿媳不该抢在自己面前进去,用手摸了一把胡子就走进去。
章母刚要走进去,已经有回神的人拉住了她:“嫂子,我瞧你这媳妇,这行动做派不是一般人,你啊,可别在她面前拿婆婆款。”
前头那句章母听的很高兴,后面那句就听的不满,哼了一声:“我的媳妇,自然要听我的。”
就甩开那人的手走进去,也许是被王璩的气势镇住,或者是看见王璩带来的仆从多,倒没有邻居像平时一样跟进去瞧热闹,章家就只有一家人和王璩。
素云瞧着这宅子,那眉头都打成死结了,上房三间,两边厢房,后面那里有道小门,也不知道是家里的后门呢还是另有一个院子,就这么点点大的地方,够谁住?
见素云皱眉,有个小厮小声地道:“后面那是菜园,哪有什么院子。”
素云啊了一声,冷云规矩地站在那里,心里也在哀叹,怎么是这样的人家,买宅子还不许,难道要睡在露天里?
章家的客堂收拾的很干净,行礼过后各自归座,王璩的手搭在膝上,听着章执林和他爹娘在说话,此时章执林讲的不是官话,而是本地乡谈,王璩能听个七八分。
过了一小会儿章母终于从见到儿子的兴奋里回复过来,看着王璩道:“媳妇,你既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这媳妇怎么伺候婆婆想来你家里的人也告诉你了,三天后这家里的事就全归你做了。”
章母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了,王璩点一点头:“婆婆说的是,这媳妇伺候婆婆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从小身子有些弱,家里的事都是交给丫鬟婆子们去做,婆婆有什么吩咐告诉她们就成。”
身子弱?章母看着王璩的身子,那眉头打了个结,难怪侯府会把女儿嫁来,原来是个病秧子。
章父咳嗽一声:“媳妇,知道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使奴唤婢是你的习惯,可是你既嫁了过来,就说不得那么多了,我们章家历来节俭持家,以后这些下人还是不用了。”
婆媳
不用了?王璩看向章父,虽然王璩目光平静,可章父还是觉得身上多了一层重压,这种重压,好像只有前年儿子考中秀才被知县老爷请去吃酒的时候,知县老爷看自己的时候自己有这种感觉。
章父摇摇脑袋,这样那重压才减轻了一些,重新坐直身子看着王璩,这时说出的话底气有那么一点点不足:“媳妇,你初嫁过来不晓得我们章家的规矩,章家从祖上起就勤俭持家,这么几代才积了些阴德,让大林读了书,中了举,祖上既有灵,我们……”
章父正准备继续侃侃而谈,王璩又扫过一眼,章父的话顿时停在那里,那个我们说了数次也没说完整,最后一咬牙:“媳妇,你既身子弱,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不顾及你,这样,你留下两个贴身伺候的,别的下人都遣散了吧。”
说完章父就闭眼,不敢去看王璩的脸。
章母听章父这样讲,急的嚷了出来:“老头子你疯了不成,前面的大有家,做了两间铺子的掌柜,才买了一个小丫头回来使唤,就光媳妇一个人就要两个人伺候,这笔钱,谁出的起?”
章母这样一嚷,章父的眼睛才睁开,刚想呵斥自己老婆的时候王璩已经开口:“公公体恤媳妇,媳妇是明白的,只是媳妇从小体弱,家里祖母明白媳妇操持不了家务,出门之时这才配了几房下人代媳妇操劳,长者之言不敢违,这些下人媳妇一个也不敢遣散的。”
洋洋洒洒一篇话,堵的章父不好回答,章母在旁忍不住了:“不遣散,你说的倒轻巧,这养下人的银子从哪里来?”
王璩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里含着嘲讽和不耐,这样的人以前何需自己出面应付,自有下人们对待,此时不同往时,再有更多不耐王璩也要开口:“银子的事不劳婆婆操心,侯府虽然没多少钱,媳妇的嫁妆里养几个下人的钱还是有的。”
章母的嘴没有闭上:“你嫁进我们章家,就是我章家的人,你的嫁妆自然就是章家的钱,不然……”
话没说完王璩就看向章执林:“媳妇的嫁妆是婆家的钱,是吗?”
章执林此时一个头有两个大,怎么在路上一直不言不语的王璩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听到妻子问自己,章执林伸手拉了拉章母的衣袖:“娘,京城里的规矩,媳妇的嫁妆婆婆是不能使的。”
章母顿时大怒,把儿子的手打掉:“呸,你才去了京城几天,就说什么京城规矩?老娘只知道这里的规矩。”
这里的规矩?王璩用手揉着额头,感到深深的疲惫,这一路赶来耗时很久,刚进门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和章家的人在这里议论,王璩实在已经累的不想动了,可是要是不说,只怕自己日后的日子更难过,淡淡开口:“婆婆既说是这里的规矩,那媳妇要请婆婆出去问问,这四面邻居可有哪家是媳妇一进门婆婆就要收嫁妆的?”
章母再次被王璩堵住,但又有些不服气,刚要开口说出去就出去,冷云就走了进来,对王璩行礼:“姑娘,您吩咐的见面礼都已经发了下去,还有几位说要来谢谢您。”
王璩靠在椅背上面色泛出一些苍白:“那就请她们进来。”
章母被冷云这话弄的摸不到头脑,已经走进几个邻居,不外就是左邻右舍,张姓李姓。
这几个邻居今日一扫平日的叽叽喳喳,个个做出斯文模样来,走到王璩跟前连连福了又福,口称多谢。
这更让章家父母奇怪,对她们王璩不过一笑,请她们在旁边坐下,王璩不还礼这几个人也不觉得有忤,只是小心坐了下来,看见章母才道:“章家嫂子,你娶这个媳妇可真是娶的着,又标致又大方,这十来年见过多少新媳妇,没一个像这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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