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曲扬执剑抵地,开口道:“我说过了,你现在绝非我的敌手。”
傅意画挑眉,夷然不屑:“凭你想打败我,还嫩得很。”
池曲扬沉下脸。
傅意画慢慢启唇:“你虽练成《天悦归宗》上的全部武学,但时候尚短,火候不足,招式上虽能胜我,但论及内功深厚,恐怕远不及我,如果真要分出胜负,只怕要打上三天三夜才见分晓,届时你就算拥有一身奇绝武功,也已经精疲力竭,而我的手下蓄势待发,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
池曲扬果然不语,沉吟片刻,倏然冷喝:“傅意画,你以为我会上当!”
他扯出一弧冷笑,“你所言不错,但那是以前,现在你已成残废之人,威力大减,我施尽全力,只要一天,一天我就可以杀了你!”
傅意画面无表情,唯有目光幽不可测:“好,我奉陪到底。”
池曲扬暗自运气调息,正欲出手,眼尾余光却扫见他背后一剪人影,顿觉呼吸不能,双目开始一点一点睁大,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全身血脉轰如烈火烹油一般沸腾燃烧。
风凉似剪,从那人裾边而过,划开一痕涟漪惊红,苍穹之间,她绯衣翩然,青丝曼曼,微掩的睫底下似有潋滟波光,幽蕴初华,只是那么一抬眼帘,便若浓浓的胭脂洇化了开,倾醉了天地怒放盛绽的一世繁花,惊掀开一场绝艳绮丽如幻的梦境,而她是梦中人,举步踏破,湮灭红尘。
她说:“你停手,我就跟你走。”
池曲扬猛地倒吸口气,那一刻几乎连剑都握不稳,纤柔的影子烙入眼中,就似一块红色毒瘤,嵌入血肉,是永远剜不掉的痛,让他再也看不到世间其它,再也看不到其它……
池曲扬喉咙枯涩发热,像抑制着嗜血般的欲望,死死盯向她,声音简直不稳:“你……过来……”
颜红挽这才朝斜前望了两眼,傅意画背身相对,并没有转过来,只是静静立在原地,背姿僵直,好似枯木死水一样,一时之间,忽觉是那般孤寂而削瘦,为这寒冷的孟冬更添几许萧索。
她趋前而行,步履极轻,宛然一片落花,随时惊人魂梦,与他擦肩而过……或许从此……只如路人……只如路人……
他突然伸手,搦住她的柔荑。
颜红挽略偏过脸,看到他的手隔着绯红罗袖抓住自己,微微颤抖,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他体内枯竭殆尽,只是一种濒死的挣扎,显得苍白而无力。
昨夜他的声音,犹如帘后淅淅沥沥的小雨,恍惚响在耳畔……
你会离开我吗……你会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是自愿的,我一直都想离开你,傅意画,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轻风吹拂鬓侧,几绺碎丝微坠,沿着她的眼角徐徐滑下,像不堪折枝的细柳掩住颈间白腻剔透的肌肤,也遮朦了视线。
他终于松手。
颜红挽往前走出四五步,他在后面唤了声:“红挽。”
颜红挽没有停下,袅袅纤细的身子被风吹得轻微颤动,两袖红纱翩跹飞扬,欲化蝶而去。
池曲扬看着她一点点临近,眼神慢慢泛起异样的神采,恍若一点火屑浇上冷炭,轰然一片热烈地燃烧,是比憎恨更加狂热的情绪,只等着她离自己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颜红挽迎前而来,不卑不亢,鸦发随风抖动,散来脉脉幽香,沁入鼻端,却仿佛毒药一般浸入五脏六腑,带来蚀骨灼心的剧痛。
他心中一急,伸出手臂,将她硬生生拉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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