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听过府里的消息。
不知为何,不祥的预兆像海藻一般缠上心头。
他慌忙返身,曳着跌撞的步子往方府里奔去。
他在燃遍了大地的夕晖里奔跑,正恰望见两位黑衣仙山吏自血红的暮光里走去,肩上扛着一条渗血的蒲席。
方惊愚悄声抄了近道,先一步翻过方府的火砖墙,钻入府园中。
才一年工夫,府中便荒败零落,冬青木披着凉风冷雪,无言伫立。
绿苔像霉斑,星星点点地妆在水磨砖石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得黑衣人们走进方府,方府阍人跟着他们一同走进前院里,满脸局促不安。
仙山吏们将蒲席往地上一放,对阍人道:
“我们将人送回来了。”
阍人望见站在外院里的方惊愚,先是愣了一愣,后来认出了他是曾在府里的次子,便别过头去,点头哈腰,惶恐地问仙山吏道:“官爷们远道而来,失迎了!
不知这带来的……是什么人?”
方惊愚忽而嗅到了一股能冲歪鼻子的恶臭,蹙起了眉。
那臭气似是从蒲席里传来。
“是白帝的遗子,琅玕卫的长子方悯圣。”
听到这话,方惊愚睁大了眼。
他不曾想过,一个人全须全尾地竖出门去,怎又会变作一条被蒲席包裹的死肉横着回来?抱着蒲席的两个仙山吏皆用一条浸水绢布捂了口鼻,用他们的话说,这尸首“臭不可当”
“比沤了一百年的井匽还要滂臭”
。
当那蒲席被展开的一刹,方惊愚便似被几只巨槌撞裂了胸口。
他瞪大了眼,望见一条鲜血淋漓的、扭曲的人影儿现在眼前,躯干、手脚、面庞已然肿没了形,便似一条方才割下的砧上肉块般,已看不出昔日兄长的身影。
这就是……他的兄长?
方惊愚愣愣地杵在原地,只觉头脑里回荡着蜩沸似的杂音。
他又将那被细虫儿爬满、惨不忍视的尸首再细细看了一回,同样的疑问再度生出:
这就是如皎月清风一般,曾教他念书、习剑的方悯圣?
兄长被捉走了一年,便活活受了一年的折磨。
他低头望兄长的双手,十指不全,身上满是疮疤,惨绝人寰。
方惊愚站在那儿,浑身颤抖。
突然间,正室槅扇处传来一声巨响。
琅玕卫披毛散发,拖着一条断腿,自房中狂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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