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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
林鹭神色如常,仿佛他只是从锦华殿过来看看周崇慕,他甚至解掉了身上落了雪粒子的披风,随手交给跟进来的路喜。
漫长的分离和无法释怀的龃龉在此刻好像从未存在过。
周崇慕也站了起来,他说:“最后一次。
阿临,我想赌一把。”
“你胡闹!”
林鹭猛然出手,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周崇慕脸上,“你知道我这一路都看见了什么!
远瓷暗自调兵,过不了多久就会趁虚而入,南楚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在收拾细软,不知能不能安稳熬过新年!
周崇慕,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对得起满朝文武吗?对得起黎民百姓吗?对得起我曾为你殚精竭虑的谋划吗?”
林鹭用了十成十的力,周崇慕防备不及,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撑着面前的书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喜抱着披风带着哭音对林鹭道:“公子!
大皇子谋逆是真,陛下以身涉险,叛乱虽被压制,可陛下心病不除,再加上……加上……”
路喜闭了闭眼睛,狠心道:“陛下曾受了公子一剑,如今旧伤复发,当真没有骗您!”
“的确是我对不起你,阿临。”
周崇慕喘过气,声音低沉,带这一点嘶哑,“坐吧,阿临,不要同我这样剑拔弩张,我不会再把你怎样了。”
在林鹭心里,周崇慕一直是无所不能、心狠手辣的,他也不曾见过当年受伤以后生命垂危的周崇慕,所以当他看到周崇慕这样疲惫沧桑地同他说话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任何能够反驳的回答。
原来他离开我,也过得如此痛苦。
林鹭心想。
周崇慕走到林鹭面前,说:“去里边吧,阿临,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说。”
林鹭浑浑噩噩跟着他进了养心殿的内殿,一进去就看到了悬挂在墙上的那封信,还有下边的流光和龙彩。
林鹭的目光停留在那封信上,周崇慕笑了笑,说:“太久了,信纸都泛黄了,字也有些看不清。”
林鹭显然并不想提起这封信,他低下头说:“我不记得了。”
周崇慕顿了一秒,拉着林鹭围着内殿的暖炉坐了,暖烘烘的炭火熏得林鹭的心忽然软了些,他不想再去用口舌之争打击周崇慕,便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陛下要说什么事?”
周崇慕给林鹭倒了杯茶,水汽袅袅,林鹭便双手握着茶杯,低着头盯着杯中的茶叶梗看。
周崇慕把宫里精致的点心往林鹭那边推了推,说:“阿临,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做过安排,并不是毫无准备。
而且……我总觉得,如若还有统一天下的可能,那就在我们这一代了,想必他们也这样想。
那五十年盟约在他们心中原本就是个托词。”
林鹭知道周崇慕说得在理,已到如今这个地步,成,就是千古一帝,败,就断送祖宗基业。
不过是一场豪赌,周崇慕没错,兵不厌诈罢了。
想起自己冒失的一耳光,可能更多的还是有一种自己的心思被赤`裸摊开的难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拿起一块糖糕。
周崇慕的表情带着一些痴迷神往,说:“阿临,这些点心都是你从前喜欢的,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你的口味变了没有。
放出消息后我总觉得你会回来,所以日日都让御膳房做了呈上来。”
周崇慕像小时候一样,替他卷起袖口,絮絮叨叨地说:“别洒在袖子里了,你小时候总是这样,说多少次也记不住。
阿临,你别怪我,除了这个法子,我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回来。
也是我自私,你若不回来,我恐怕死的时候都难心安。”
手中的糖糕突然变得难以下咽起来,周崇慕的话让林鹭觉得如鲠在喉,他默默放下了糖糕,说:“吃了许多苦,已经不爱吃这些甜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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