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的地方,也许是船尾,水手在呼喊收帆。
我梦见血红的海水,鲸鱼的哀鸣穿透了雨声,你的手在我的掌心里,岩浆溅到手背,我疼得叫了一声,松了手,随即惊醒。
科摩兰爸爸睡在另一张吊床上,小羊毛外套放在桌子上,已经织好了。
我揉着右手,驱逐梦境残留的虚假痛楚。
灯里的鲸油早已烧完,灰白的阳光从舷窗外漏进来,天晴了,如果风向允许,明天就会到家。
我不能说我从这次旅行中得到了你,但至少,如科摩兰爸爸所预测的那样,我得到了名字。
到我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把这个名字告诉你。
按照叙事诗的标准,到那里,才是故事的开头。
第4章第13-16页
有两个词语可以表达“记忆”
。
一个是“达其南”
,个人的记忆,或者口述的记忆。
另一个是“裴加南”
,成文的记忆,书面的记录。
我选择第二种“记忆”
,祭师们没有异议,尽管这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授予翻译、文书或者书籍保管人的名字,更适合一位祭师,但公平而言,我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翻译、文书或者书籍保管人。
如同大岛居民举办成年礼,我们也庆祝家庭成员的命名日。
每个家庭的习惯会有细微的区别,但过程是差不多的:准备甜食,父母们各送一份礼物。
于是我得到了七份礼物,其中大多数都丢失了,只有科摩兰爸爸送的项链因为时常佩戴,现在仍然完好,陪我一路来到这块荒凉岩石上。
我把项链缠在手腕上,方便写字的时候看到,稍微减轻孤单。
我昨天才把兽皮和枕头搬到缮写室来,这里更暖一些,是一个光照充足的石砌房间,稍稍陷入地面,比隔壁的卧室更能抵挡凛冽寒风。
房间布局有些像我们在南方群岛短暂居住过的那一个:宽阔,然而缺乏装饰,有一张写字台和靠背椅,其余空间都被架子和柜子塞满。
我坐在天窗下面,从日出到傍晚,回忆很多,写下来不知道有没有一半。
有时候我趁着清晨去海边,天还没有全亮时远处的火山会更显眼,愤怒的火光在黑色云雾后面翻腾。
我每次都希望有船出现,但到现在为止,一艘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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