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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丢掉的垃圾之一。”
“她走的时候我只有四岁,后来渐渐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张照片。
小时候看一次哭一次,后来大点了看一次恨一次。
最痛苦的时候,我把它撕碎了。”
“碎片藏在抽屉里收了很多年,前段时间慢慢能面对了,自己试着拼凑了一下,经过扫描修片以后洗了张新的。”
“是的,摆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看到。”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也并不厉害强大。
我被抛弃过,带我来这个世界的人憎恨我,所以我对别人的厌恶会敏感和胆怯,你一句话,我放弃了和你继续做同窗的机会,转申请去了英国。”
“心里想的是,永远都不再见了。”
这一回聂云深沉默了很长时间,信息量有点大,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缓一缓再捋捋,于是舒岸便也不言不语,松开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与他相对。
过了好半天,聂云深才清了清嗓子,起了另一个话头:“刚才没说完,衣服,怎么回事?”
舒岸抬眼看他,开口道:“我送你到家,叔叔阿姨不在,你哥在,向我道谢。
见我身上狼狈,就客气了一下问我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知道那也许仅仅只是礼貌,但那是我最后一次能亲近你的机会。”
少年舒岸站在聂家门厅的暖黄灯光下,在聂云旗说出那个礼貌性的邀请之后,犹豫片刻,点头走了进来。
聂云旗架着烂醉如泥的弟弟,指了一下聂云深的卧室,说:“二宝房间里有浴室,你们身材差不多,衣柜打开了随便挑。”
舒岸说了声“谢谢”
,推门进了那间卧室。
身后,聂云旗把弟弟拖到了自己房间,一通洗洗涮涮,然后送回了卧室。
等到舒岸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聂云深一脸单纯无害地睡着了。
头发半湿,沐浴露的气味清淡怡人,嘴唇微微半翘着,唇珠柔软而润泽。
聂云深一直在盯着舒岸,听到这儿忽然抬了下手示意暂停,他蹙起眉头垂眼思索,舒岸镇定地看他,面上一毫不乱。
直到聂云深陡然一抬眼,舒岸的眉峰也随之细微一震,聂云深眼底锋锐的视线刺过来,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舒岸,然后开始慢条斯理说话。
“照片你是特意放那儿给我看的,录取通知书也是——没道理在你处理的公事里头,夹杂了一份十年前的东西,你别告诉我你是在怀旧,以你房间的整洁程度,压根就不是个恋物不放的人。”
“那套旧衣服也是等着我去发现,所以你把我昨儿穿的这一身故意挂在了衣帽间门口,镜子又设在窗户那儿。
你知道我会去拿衣服穿,既然穿了,肯定又会走进去照照镜子,很容易就会看到它。
——甚至你带我回家,都是故意的。”
“舒老板,我说的,对不对?”
舒岸定定地看着聂云深,这一番对视里,聂云深眼睛半眯着底气十足,而舒岸目光专注平静柔和。
最终,舒岸的唇角牵起个笑,他垂下了眼皮,仿佛自嘲。
“聂总明察秋毫,一点儿小细节的纰漏都骗不过你。
是的,你醒来看到的这些,都是我特意准备的——拉紧窗帘是为了让你好好睡;照片是我对母亲唯一的记忆;那份通知书十年前我没能说出口,但时过境迁了还是想让你知道我曾多么期待靠近你;至于那套衣服……”
舒岸抬起眼,淡淡带笑。
“那天晚上,我站在你床边看了你很久,一开始止不住地想亲吻你,但后来连伸手碰一下的勇气都消失了。
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聂云深,我欣赏你,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愿意去做一切让你开心的事情。
’”
这声音温柔磁性,末了这几句说得真诚柔软,聂云深原本咄咄逼人的眼神都不知不觉地软了下去,余音袅袅中他差点被带着走了神,几秒之后陡然一惊清醒过来。
对面这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几句话仿佛催眠似的就带偏了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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