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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她都只在喊救救我的娃,他突然有些明白,原来比起没来到世上的老五他们兄妹四个是多么幸运的,在母亲心里有满满的愧疚,因为她没能给孩子最应该给予的东西。
“是哩,你到底是户主有些事情要你出面张罗。”
这时门开了孙私娘扶着三顺媳妇的手走出来,三顺媳妇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又惊又怕又难过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孙私娘说因为她是新媳妇喜气重,送一送这没落地就走了的娃,他才能甘心早点再投胎。
“德娃儿,我有些事情吩咐你,要记清楚了。”
孙私娘微微俯身对他叮嘱一番才挥挥手:“行了,先回去吧,后头的事情交给他们弄就行,你明天再过来。”
杨茂德呼出一团白气模糊的表情,点点头在伍哥的陪同下往主院走去,路上他微停了停有些出神的,看着不远处大红的灯笼和泛着暖色的红色对联:“伍哥,你回头也拿三尺红布回去挂在门后头,虽然孙奶奶说你火气重但是也小心点儿。”
“哎。”
伍哥答应一声又问道:“新文媳妇到底有啥不妥?还有,她既然要生了咋不提前去请接生娘?”
这附近的接生娘是孙保长的堂客,算起来也是孙私娘的族弟媳妇,老太太今年快五十了,附近的媳妇子第一胎大多是她接生的,但是第二第三胎通常就是家里的婆婆自己打理。
新文媳妇也是第二胎,在她发作前徐婶子也没发觉有啥不对劲,这娃儿脐带绕颈是常见的,大多数娃儿到临出世会自己会在肚里掉跟头解开,这是一种本能的求生动作。
新文媳妇虽然预产期是近几天,但她下午提水闪了腰可能吓到了,肚里的娃还没调头就破了羊水。
“不是新文媳妇不妥。”
杨茂德回头往那微微散着白色光线的方向看了看:“算了,总归注意些就是了。”
杨茂德回了主院按照孙私娘的吩咐,扯了三尺红布挂在门后,临上床时又把鞋子一正一反的摆放好,才把有些惊魂未定的阿祖搂在怀里,宽慰的拍着她的后背,将凉凉的嘴唇贴在她微微冒着冷汗的额头,看来今晚要窝在床上守岁。
徐新文家的院子里,田二叔他们带人把阴沟堵上,又向下挖出一个略深的坑,田二婶她们这才将屋里洗刷出来的血水倒进去,一个暗红泛着腥气的池子就形成了。
“留不得,留不得。”
孙私娘抓了把白米撒进去一边念叨着:“吃了落地饭就赶紧走吧,莫要回头。”
水面咕噜着冒起几个气泡,孙私娘拍拍手叹气说:“等明早水要是变清了就填上土,上头种上几棵柏树。”
田二婶赶紧答应,田大叔望望外头问道:“崩板刨出来了,啥时候搭灵堂?”
“现在搭吧。”
孙私娘扶着田二婶的手走进去,就看着徐婶子开了正堂屋的门,陈诚他们搭了两条板凳又把一张木板刨光钉起的崩板架上去,然后几个人进厢房七手八脚的把新文媳妇抬了出来,她身上已经换了白色直筒的衣裙,粗布大针是刚刚赶制出来的,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黑色布鞋,是她做来准备明年春上穿的,只是没猜到会提前穿走。
徐婶子抹着眼泪将一张黄纸盖在她的脸上:“牛娃她娘,你走好哩。”
徐新文蹲在一旁抓了那只惨白的手痛哭失声,陈婶子宽慰的把徐婶子扶起来,老太太用手捶着胸口哽咽不止,田二婶看了看厢房里才低声问孙私娘:“木盆里的娃儿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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