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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春在堂,穿过认春轩,有片微型花园,布置了假山,亭子间,池塘,典型的园林造景,可亭子和池塘都太小了,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可怜。
那游廊下散落着园林主人亲题的《枫桥夜泊》石碑和另一些诗歌。
铃木在这里驻足,逐个逐个地研究那些方块字。
图春走到外面吃香烟。
池塘里养了几尾金鱼,或许是锦鲤吧,个头太小了,水也不清,好些黑虫子绕着池塘边的几株野草飞舞。
良久,铃木从游廊里出来了,他经过图春身边,去了那亭子间坐下。
亭子有个名字的,叫做曲水亭。
铃木问图春:“这个名字有什么由来吗?”
图春说:“中国很多亭子都叫这个名字。”
他补充说,“因为靠近水。”
铃木点头,没有问题了。
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抄本,看看园子,低头写上几笔,再抬头看看,复低头书写。
图春不时偷瞄他几眼,铃木写的是日文,笔迹潦草,两人之间保持着段距离,图春看不到这些日文的全貌。
他吃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支。
铃木也吃香烟,他已经习惯苏烟的味道了,再不会呛了。
他们坐着,图春忽而觉得他听到了潺潺水声,微弱,却不间断,忽而他又觉得他听到了涛声。
这涛声阵仗大多了,图春往远处眺望,不知是哪里的竹子,哪里的绿树的窃窃私语经由风放大,传播了开来。
铃木也抬起了头,轻声说:“那本小说卖了五十万册。”
图春微笑,铃木又说:“真是够胡闹的。”
图春想了会儿,问他:“那那个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呢?”
“就是为了证明他能在水下憋气二十分钟。
“铃木平静地说,舒出一口气,一口烟跟着喷了出来。
图春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一看,老狗不死心,追着发了两条信息约他。
图春笑出来,这时,铃木说:“所以日本真的要完蛋了。”
“可能也有能理解凶手的人吧,那种非得证明自己的坚决……”
图春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上飞快打字,他婉拒了老狗,不等老狗回信,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塞进了口袋。
“那日本真是完蛋了!”
突然之间,那个在夜里放肆的胡言乱语的铃木洋介跑出来了瞬,但很快他就溜走了,铃木继续用他低沉的声线说话:“谁要去理解他啊,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己有没有被理解,谁会想要去理解别人啊。”
“大概不被理解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吧……”
“痛苦有错吗?母亲为了把你带到世间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你活着吃点苦是应该的吧。”
图春不响了,铃木也不响,在手抄本上唰唰地写东西,他和图春说了声:“我在写诗。”
“是俳句吗?”
“不,只是字和词,但是因为抒发了我的思想,和我还不能说清楚的思绪,所以成了诗歌。”
他默默地写,图春默默地坐着,他热得冒汗,又不愿起来,风吹过来,温温的,丝毫不能解暑,有山有水的园林竟比昨夜那间拥挤的酒吧还要热。
图春还是没有动。
他和铃木在曲水亭里坐到了天黑,光线微弱到再不适合写些什么了,他们才走。
那守门的老阿爹不在了,图春出来后,把大门关上了。
铃木向他提议:“我们该再去尝尝青椒肉丝。”
图春哭笑不得,带着铃木又去光顾了那家排挡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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