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浮并不在意林斯年的不配合,他目光灼灼盯着冯亦珠片刻,眼睛漆黑万分。
当他的下属向他汇报,官府已经监察到那些混进来的泼皮,韦浮的眼睛更加幽黑。
他看冯亦珠再次向自己的方向飞了一眼,为防夜长梦多,事出变故,他抬手下令:“动手——”
当是时,人群中的泼皮偷偷摸摸接近百姓,官府的便衣官吏们忽然抽刀。
两方人马陡然动手,人群混乱一片,冯亦珠尖叫一声,慌张地站了起来。
韦浮静静地看着扮演观音的华衣女子跳下华车,和百姓们一同躲避杀戮。
林斯年在他耳后,忽然笑一声:“怎么,你根本没有告诉扮演观音的那位冯娘子,官府要在今晚动手的事?”
韦浮不说话。
林斯年端详这位即将成为他爹的座下弟子的年轻状元郎,眼眸眯起,感兴趣地笑出声:“我以为你和那个晏少卿商量半天,官府动手,肯定要保护平民百姓。
你拿冯娘子当诱饵,让这场游戏继续下去,让泼皮们相信案子已经解决,游街照旧,官府已经撤退。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官员,动手之前会先和冯娘子这种被你们利用的人商量一下。”
韦浮侧过脸,温声和气:“若是她提前知道,露出破绽,耽误追捕前朝逆贼的计划,可怎生是好?我既接了此案,便要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林斯年盯着他。
林斯年面色沉下:“是我之前误会你了,以为你跟那个晏少卿是一样的人。
现在看来,咱俩才是一样的人。
韦江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洛阳韦家教出来的名门郎君。”
人头攒簇中,韦浮眼眸幽静乌黑,微笑:“既行善事,使些手段,又有何妨?”
灯彩将天地照得通亮,每一丝雨都看得一清二楚。
杀戮场中,叫喊打斗混作一团。
韦浮干干净净地站在血泊场中,他既像慈悲救世的神佛,又像本就生于地狱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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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势峥嵘,乱葬岗深深浅浅的泥泞小道上,乱草如犬齿交错。
风若忽远忽近、身形鬼魅,盯着前方衣摆飞扬、一前一后行走的年轻男女。
徐清圆说话婉婉:“郎君下午审案时,拿那袈裟让杜师太辨认,杜师太说袈裟上少了颗珍珠。
你断定江师太抠走了珍珠,拿去贿赂泼皮,故意给浴佛节游街盛事找事。
“可是我如今回想,那袈裟珠光宝气,很多珍珠。
杜师太根本没看多久,就说少了一颗珠子。
她是不是看得太快了些?除非她提前就知道袈裟上少了一颗珍珠。”
晏倾:“所以你觉得杜师太说谎了?”
徐清圆在帷帽下默默点头。
她又觉得晏倾看不见,便“嗯”
一声,不巧这一声在寒夜中过于清脆,声音有些大。
晏倾回头看她。
徐清圆镇定自若,感谢有帷帽挡着自己的脸。
徐清圆一本正经:“郎君说你自己早知道了,将错就错去冤枉江师太,你却是怎么判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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