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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在风若的接应下,二人急匆匆离开此地。
风若看二人,见这对璧人皆是面色肃然,脸色微白。
此时那些盗户已经被刺史安顿下来,院落不再吵闹。
无论刺史打算如何安顿那些人,晏倾二人已经不关心。
他二人如今满脑子都是画作细节,一丝不敢大意,只恐稍微错神便忘了画中细节。
这也许是风若一生中少有的能看到的奇观——他家温柔别扭的郎君与同样的徐娘子第一次不扭扭捏捏讲究礼数,进了晏倾所住院落后,双双直冲入屋中。
风若慢一拍,踏进屋子时,见那二人并肩于案前。
一张宣纸铺陈,两人各执一笔,一左一右,低头作画。
这般才子佳人才有的默契,各自对作画的见解与记忆的强悍,都在此时展现出来。
风若:“呃……”
他想问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结果晏倾和徐清圆齐齐开口:“不要说话。”
不要说话,不要打断思路。
一千多条沟壑纵横即使分成两半,每人也要各自记住五百多条。
这五百多条不能有一丝错,徐固原画讲究的是信然而走,这幅乔宴所作的赝品画因为承担了不属于画作本身应该有的意义,变得严谨复杂,需要人破解还原。
世间确实少人能记得一丝不差。
风若见二人下笔如飞,迅疾万分,各自额上又微微出汗。
整个复原的过程,他第一次见到晏倾会手抖,也第一次见到徐清圆会流露出那种怀疑自己记忆的神情。
虽则如此,这幅画在他们笔下徐徐展开。
芙蓉花从山城两边向中间蜿蜒,剪影中的舞剑美人早已没了痕迹,更重要的芙蓉花则开得烈烈艳艳,如山水葳蕤,向画中心聚起。
终于,晏倾和徐清圆手中的狼毫碰到了一起,浓墨晕染,落下最后一笔,这幅画终于补完,大功告成。
徐清圆手上一松,向后跌坐。
晏倾比她更糟糕,他同样跌坐,撑在案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面色如金纸一般。
他抬起眼睛,看到徐清圆坐于太师椅的另一头,黑岑岑的眼睛正望着他笑。
她眼睛明亮万分:“清雨哥哥,我们做到了。”
晏倾同样望着她,总是沉静温和的眼睛里,流出些笑意。
晏倾想应她一声,但他猛地侧过头,开口之际,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他身子一歪,颓然软倒跌下。
徐清圆慌得站起:“清雨哥哥!”
风若脸色一变,霎时如鬼魅般赶至。
他伸手点了晏倾身上几处穴道,一把将人捞起来,另一手向外划一圈,驱逐徐清圆:“这里交给我,你回去吧。”
风若扣紧晏倾的手腕,给郎君传输内力,好护住郎君那点越来越稀薄羸弱的心脉。
徐清圆呆呆地看着晏倾上半身靠在风若身上,大口大口的血吐出,他整个人身子似要被掏空。
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出气多进气少,还有的那点儿呼吸全靠风若支撑。
晏倾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风若冷静无比地处理这一切,而大片血迹在徐清圆眼前熏染开,她只剩下手脚冰凉,大脑空白。
徐清圆:“他、他怎么了?”
风若回头,忍怒地看她一眼,压着火气:“他病得很严重,你不是自称聪明吗,难道看不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硬撑着身体,耗费心力帮你记画吗?我虽然不太清楚我们郎君到底是什么病,把他折磨成这样,但我起码知道体谅他,不让他操劳。
“可是他对你那么好,你说记不住画他就帮你一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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