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她真把冯氏床上的床单和被子换了,将棉絮抱到太阳下晒,又命冯明英拿了木盆来浸泡,便道:“等会搓好了,我带妹子去村里洗。
我们这里洗衣裳,都是往村里的泉水河洗的。
那河水大,还清。”
冯明英没吱声。
大头媳妇度其神色,又道:“要是妹子怕羞,嫌村里人多,那咱们就去村东边。
那有一条小河,绕村外走的,叫坝河。
水浅些,也好洗。”
正说着,院外村路上有放牛的娃儿回来,坐在牛背上,扬声朝林家喊道:“秋生,吃了饭没?吃了饭咱们打猪草去!”
隔壁就传来一声“吃过了。
什么时候走?”
的回问。
放牛娃道:“等下你来我家。
等我吃了饭就走。”
秋生又应了一声。
大头媳妇不以为这事跟她有关,也没想那么多,依然跟洗被子的冯婆子闲话,说些往年年景、收成等过日子的话。
这时,一个六七岁、大脑袋顶上扎了个冲天小辫、四周一圈短发的黑小子,背上背了个比他脊背还宽的竹篓子,跑到黄家院外,对屋里叫道:“娘,我打猪草去了。”
这是林家大儿子林秋生。
大脑袋跟他爹十分相像。
大头媳妇瞪喝道:“打什么猪草?你就是想偷空玩。
搁家里呆着,不许去!
等会娘要下河洗衣裳,还要去园子里摘菜,回来煮饭,许多事。
你跑了,谁照看夏生和春儿?”
林家的孩子,按出生的季节起的名,如今秋、夏、春都有了,单少个冬。
林秋生听了踌躇,转头望了望村里,十分不舍。
春天是个萌动的季节,村外的山川田野对小娃儿有无穷的诱惑力。
这时候,不让他出去,却在家照看弟弟,简直是惩罚。
况且他想,自己又不是去玩,他挖野菜回来喂猪,省了苞谷皮不说,还能掰些笋回来炒了吃。
小娃儿思忖了一番,觉得自己干的是“正事”
,并没有贪玩;一转脸又看见二弟夏生从院子里出来,提着个玲珑小篮子,“哥、哥”
地喊着,脚下跑得直颠,嚷着也要去打猪草。
林秋生灵机一动,忙对娘道:“弟弟睡觉,叫夏生看着。
雀儿都会干活了,他怎么就不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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