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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薛重之已经尸骨无存,没想到,居然是被楚慎偷偷带回了北疆,并且瞒了这么多年,楚元辰甚至还要把他带来京城!
难怪先帝总说大荣朝的这三个藩王早就同气连枝,勾结在了一起,若是不趁早收拾掉,会成为大荣的心腹大患。
果然……果然!
皇帝气得连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才压抑着自己,但手里的折扇已经被他捏得扇面皱拢,扇面上的那幅山水画也变了形。
“楚元辰。”
皇帝咬牙切齿。
这段日子以来,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不但是因为楚元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的那出金蝉脱壳,更是为了被迫下旨为北疆将士守国丧一事。
楚家人妄图挑战他的皇权,他顾全大局,忍了下来,没想到,楚元辰居然还得寸进尺。
皇帝猛地把折扇扔在书案上,冷声道:“他真以为朕不敢收拾他不成?!”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御书房里的伺候的众人皆是战战兢兢,生怕皇帝的这把火会烧到他们的身上。
就连锦衣卫指挥使陆连修也是如此。
唯有一个着红色麒麟袍的青年脸色未变,只缓缓道:“皇上息怒。”
他阴柔的声音不轻不重,出众的姿容,就有如一块上好的美玉,清而不浊。
“皇上,当年楚慎并未到过岭南一带。”
萧朔意味深长地说道,“应当是魏景言。”
他的眉眼温和,丝毫没有因为皇帝的雷霆震怒而惶惶不安,整个人就仿佛与御书房这压抑到极致的氛围格格不入,但又能将一切尽掌手中。
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就已经掌控住了局面,乃至皇帝的喜怒。
皇帝的脸色平静了下来,刚刚才升腾而起的怒火渐渐平息,捏着扇柄轻轻敲击着桌案。
北疆与岭南相隔数千里,无论是当年事发,还是后面的那些年里,楚慎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藩地,他不可能去寻到薛重之的尸身。
皇帝渐渐冷静了下来,沉吟道:“阿朔,你的意思是,魏景言?”
内侍们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陆连修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敬畏地朝萧朔看了看。
萧朔慢条斯理地说道:“当年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岭南带走薛重之尸身的也就只有魏景言了。”
皇帝眼神沉淀了下来,说了一句:“坐下吧。”
“谢皇上。”
萧朔作揖后,撩袍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上,优雅从容,立刻就有内侍给他上了一杯茶,接着又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陆连修忍不住心道:怕是连内阁重臣在这御书房里,也做不到像萧督主这样的从容不迫。
也是,内阁那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萧督主分毫。
皇帝沉默了许久,除了萧朔不紧不慢地噙着茶外,御书房里的氛围冷到了极致。
终于皇帝开口了,沉声道:“先帝当年真是信错了人。”
当年魏景言上折说薛重之的尸骨已经被沼泽毒雾腐蚀怠尽,那毒雾太烈,入者十死无生,那些骸骨实在无法取回。
先帝就信了他,这才下旨为薛重之立衣冠冢,没想到,他竟然骗了先帝!
萧朔适时开口了,温言道:“皇上,当年薛重之到底是不是与南怀勾结最终引火自焚,朝廷总得对外有一个说法。
越是压制,反而越是能让镇北王府有暗中操纵的余地。”
皇帝正值壮年,闻言眉梢一挑,面上英气逼人,含怒道:“民间又有什么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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