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啸接过球:“她们上次还说我跟我爸似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我差点没把球扔那人脸上。
这次又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我倚着石阶,含糊说道:“说了些乔易夏的事。
”
乔易夏的妈妈在我们大院流言很多,我这话一出,他们仨都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儿,方啸才说:“下次听见直接呛回去,对这种人没必要客气。
”
天色渐渐暗下来,坐在石阶上吹着风聊了会儿天,我们几个开始往家走。
进了楼道,只剩我和边岩的时候,他有些犹豫地问我:“今天那些人……说乔易夏什么了?”
“嗨,没什么,”我觉得那些话听起来恶心,不想脏了边岩的耳朵,敷衍道:“就是那些事呗。
”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
可能是打球打累了,他晚上吹风的时候话比往常少了很多。
我想起晚上听到的那些话,握了握拳头,一股火气又顶上来:如果那些人说了边岩什么,我大概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暑假这段时间,我常常能看见乔易夏来喂猫,大概是之前托我帮了忙的缘故,再见到我的时候,他不再表现地那么冷淡,而是会和我点点头打个招呼。
我越来越觉得乔易夏不像看起来那么冷若冰霜,甚至他可能是个内心挺柔软的人,毕竟身在学校却关心着流浪猫的人,不会多冷漠的吧。
有一次在学校的操场上打篮球,休息的时候崔放和我开玩笑:“你上次说乔易夏不食人间烟火,这评价太精准了。
”
“是吧?”我笑道。
“他从小就这样?”
“啊,”我点头,想想又回忆着补充道:“不过他和他妈搬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八、九岁了吧,也不太小了。
”
他接着又问了我些关于乔易夏的事情,但我和他接触得并不太多,很多问题也只能诚实地摇头说不清楚。
我总觉得乔易夏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无意参与我们的世界,我们也没办法靠近他的世界。
再开学时,我们高二了。
我这时才意识到高中时间过得会有多快,毕竟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原来“白驹过隙”这个常常在作文中出现的词并不只是说着玩玩而已。
开学的那天,所有学生都被拉到操场上举行一年一度的学年大会。
这是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日子,因为学校会把每个学生高一整个学年的所有考试成绩累加起来,算成一个总的级部排名,在大会上根据这个残酷的排名来分班。
对于艺术生来说,这个排名可能只能产生短暂的心里震慑,但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却会关系到他们后两年的分班情况。
偌大的操场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汗津津的,焦急地等着公布自己的班级。
边岩的名字在第二个喊出,这意味着他整个学年的成绩排到了全校第二。
没人再交头接耳地议论边岩是谁,因为几次的数学满分已经让他在整个高一级部出尽风头,当他走出队列的时候,大家只是仰着脖子一脸羡慕地看过去。
我只是微垂着头,因为不喜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他,那会让我生出一种怎样都追赶不上他的感觉。
喜欢边岩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他在我眼中是那么光芒四射,不过好在我甘之如饴,无望又充满希望。
前五十名的理科生被分在一个班,学校给这个班取了个听起来牛逼闪闪的名字:诺贝尔班。
说起来有些羞耻,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月里,我曾经真的幼稚又诚惶诚恐地以为,有一天边岩真的会走上颁奖台,捧着金光闪闪的诺贝尔奖杯,站在我只能仰望的高度,而我大概只能拥有一段平淡无奇、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不过后来边岩告诉我,有那么一段时光,他也曾天真地以为我会得个徐悲鸿奖之类的奖项,把只能拼命刷题的他远远抛在另一条路上。
说这话的时候他把脸埋在被子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一会儿止住笑,从被子里抬起微微涨红的脸看我,好像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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