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在这儿顿住,小熊猫抿了抿唇,低下头捏着自己的小肚子,像是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临川却突然懂了,“那些孩子的家长并不都是感激你的,对吗?”
祝星言没有抬头,沉默良久才开口。
“应该说,他们都不感激我。”
十三个孩子,七八对家长,他们都不知道祝星言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个长得稚气的随行翻译官。
七个被救孩子的父母表面上对祝星言感恩戴德,满口称赞,又要给他送锦旗又要给他送水果的,可一听到他的手术费用高昂还要请国外的专家就忙不迭推脱责任——
“医药费不用我们出吧?”
“您也看到了,家里实在困难我们是有心无力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确实是救了我们的孩子,但他就是干这个的不是吗?为人民奉献难道还求回报吗?”
甚至争吵中有家长被明事理的路人怼了几句落了面子,直接在祝星言的手术室外大吼大叫:“又不是我们逼他救人的!
又不是我拿刀刮了他的腺体!
你怎么不说是他命不好就该有这一劫呢!”
另外六个重伤孩子的父母更不消停,他们听说有的孩子获救了毫发无损,而自己的孩子却被送进手术室里受苦受难,顿时对祝星言心生怨怼——
为什么偏偏不救我的孩子?
不是说他是什么比赛的冠军吗?很厉害吗?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连个孩子都救不了呢!
如果我的孩子出事了他怎么负责?
你们为什么要派这么不专业的人去救援!
这些声音像蜂巢一样“翁”
地散开,瞬间填满了狭窄的走廊,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外“抢救中”
三个字的灯牌还闪烁着惨白的荧光,获救儿童的家长就“迫不及待”
地吵了起来,就在秦婉和祝时序面前。
医生和护士根本拦不住他们,呵斥他们闭嘴也仅仅只能安静个几分钟,争吵就会再次爆发。
他们不断地用尖酸刻薄的话攻击祝星言,以减轻自己的责任和负罪感,又直白怨毒地抨击祝星言能力不够,才会“废物”
到让自己的孩子受伤。
而他们做这些事时说这些话时完全没有想过:祝星言自己也是一个孩子。
还是一只年仅十五岁都没来得及进入发育期的小熊,却为了救他们的小孩儿奄奄一息地躺进了手术室里。
祝时序和秦婉都没有作声,他们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心寒和讽刺:原来我们家的宝贝豁出命去救的就是这种人渣败类的孩子。
值得吗?
一丁点都不值。
祝时序听不下去了,秦婉也把眼泪哭干了,一张张病危通知书和祝星言在手术室里反复疼晕又疼醒的惨叫把他们折磨得几乎崩溃。
有小护士来给受了轻伤的救援人员输液,输液架是铁的,三角尖端特别锋利。
祝时序看了一眼,站起身拎着架子就走向了那群家长,他要让这群土匪无赖立刻闭上嘴。
一个绝望至极的哥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祝时序当时已经几近失控,他瞪着赤红的双眼,紧攥着铁架子的手臂暴起一根根如金属丝一般暴戾的青筋,迈出的每一步都裹挟着攻击性十足的alpha信息素,仿佛要把眼前这帮无耻的垃圾统统撕碎。
然而就在此时,走廊拐角突然跑出来一对气喘吁吁的男女,领头的女人满头大汗,头发被雨水沾湿成几捋,她抓着祝时序的手腕问他是不是那位翻译官的家人。
祝时序不想再听这帮家长说任何话了,冷着脸一字一句问她:“怎么,你是想说我弟命不好,还是要怪他没能救下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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