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整。”
她转动身躯环望四周,“七哥鸠占鹊巢也整十年了。”
赵令彻絮絮道:“往日听战报,他们说你常在前线,躬擐甲胄,身当矢石。
我就在想,你会是何种英勇模样。
等到今日见面,竟不知说些什么。”
“久别重逢,应该叙旧。”
“时间太久,很多往事都难记起,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七哥想叙哪段?”
“少时不懂偏爱,受恩于人,想要报答,于是不顾轻重,冒领罪过,徒添笑柄。
其后方知何谓有恃无恐,艳羡至今。”
赵令彻缓缓述来,“偏爱加身,所以喜怒分明、不欺不伪、率性随心、安闲自得。”
赵令僖细细思索,抓出片鳞半爪的回忆。
幼年误闯宫闱禁地,合宫上下皆以为她要惹来雷霆之怒,赵令彻自作聪明撒谎欺君,想要替她受过。
但她将实情坦白,不仅未有怪罪,反而筑起座海晏河清殿。
如今回首,因缘始末?????不再扑朔。
被坦白与偏爱盖住的笨拙谎言,得以重睹天日。
可惜物是人非,今日万事了断,她不由惋伤喟叹:“年少时有羽翼檐瓦遮风挡雨,但到最后,所有的路都要自己来走。”
“那夜我叫舒之去寻却愁,许她荣华依旧。
可是后来,火光冲天,湖面透亮。
我在枯梅枝下找到舒之,他竟醒过来告诉我说,却愁在光晔楼内饮鸩自焚。
却愁,那时就已薨逝。”
赵令彻动作轻微,转眼看向悠悠灯火照亮的她:“他们说,你是慈航真人、观音大士。
托胎转生,慈悲仁德。”
信她饮鸩自焚,信她神佛转生。
因她从来喜怒分明、不欺不伪。
他的左手向身侧摸索,动作迟滞,许久才抓到早早摆在身旁的国玺。
“但愿神佛慈悲,普度众生,化解天劫。”
他抓起国玺,勉力向外递出。
“子兰无辜,盼善待之。”
咚。
国玺坠地,沿丹陛滚落,在她脚前停住。
玺印的一角裂开,掉下块碎玉。
她拾起碎玉,抬头看向龙椅。
赵令彻的姿态是从未有过的怠懒,依靠着龙椅扶手,倦倦合眼,自此再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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