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白如雪。
她心思微动,目光瞥向那盘荔枝瓤肉,果真有几分相似。
荔枝瓤肉挂汁,一如他两颊生汗。
荔枝披红衣,他亦着红衣,当真妙极。
近旁池镜台察言观色,见她目光落处,便取银签挑荔肉献上。
她接过银签,轻咬荔枝,满口清甜。
可张湍怎就不似荔肉这般柔软甘甜?
思及此,她心生恼意,将银签掷出。
银签为矢,张湍为壶。
她投壶的本事向来上乘,银签正正击中张湍心府,而后跌入他铺地衣摆之上。
红摆银签,映烛火流光。
次燕先取得南风而归,抱琴入厅,却见张湍跪立厅中,气氛凝重。
赵令僖命人将琴桌放置于张湍面前,次燕小心翼翼将南风摆正放平,只怕稍有磕碰。
内狱房峰后脚便至,因着晕船,爬上楼后仍晕晕乎乎,双腿绵软跪在张湍旁侧。
房峰定眼一看,竟是位旧相识,心道今日怕也是为这位状元郎而来,却想不明白这位状元怎的想不开要频频开罪靖肃公主,自讨苦吃。
“张湍。
琴在,人也在。”
赵令僖莞尔道,“弹琴,或是受刑,自己挑。”
陆亭轻笑:“到了这种时候,竟还有得选,公主果真偏心状元郎。”
张湍漠然回道:“任凭公主发落。”
“内狱有什么法子,能小施惩戒,且能没有外伤不见血的。”
她给过机会,如陆亭所言,她从前很少这样给人机会。
但她一次又一次让步,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
分明他已如此叫人失望,可她仍不忍伤到他。
“内狱共有四级十九种法子,管教罚了人又瞧不出的。
不知公主想要哪种?”
房司刑瑟瑟回话。
依他来看,张湍面色惨白,右臂颤动,显然是前次的伤还未痊愈,甚至可能尚未治疗。
伤成这副模样,莫说弹琴,就连日常生活都受影响。
说是二选一,却根本没得选。
开罪哪位不好,偏开罪这位姑奶奶,房司刑心中感叹万千。
赵令僖略一想,得了主意:“次狐,去取竹签,再拿个竹筒。”
签筹竹筒很快送到房司刑面前,她尤感惬怀,语调轻扬吩咐说:“你将那十九种法子写在竹签末端,装进竹筒里。
至于用何种刑罚,咱们抽签决定。”
房司刑刚探出右手欲拿笔,手指触到笔杆时惊出一身冷汗,那张状元,可不就是因在靖肃公主面前右手执笔才被折断了手?
房司刑立时缩回手,颤巍巍道:“属下,属下不会写字。”
“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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