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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堂语一句话总结:“爱臭显摆。”
魏浅予倒也大方,抿了下嘴,笑着点头。
每个人都有过那样的时期,喜欢听人夸奖追捧,享受别人惊叹艳羡,沉迷振臂一挥一呼百应的感觉,沈朱砂在画坛一向以狂傲自居,这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
可梁堂语听他就这么说出口,又感觉跟听人传时很不一样,不再是狂傲,更像小孩的任性乖张。
他略一低头,没忍住笑了。
第二天早晨茶罐睡醒时他小叔已经和梁先生出门去了。
茶馆半梦半醒坐在床上被五婶拉扯着套上衣服,灌了碗米粥后带去小学报到。
魏浅予仲夏到来,如今已至夏末,穿的衣服一直都是梁堂语买的那几件,成天上蹿下跳弄得又破又脏。
梁堂语今天早早领他出门,就是为了去百货公司给他添几件衣裤。
魏浅予其实是有“少爷病”
的。
在北京时吃穿讲究,参加场合的那身衣裳随着身高拔每年都要重做——蜀锦,金线,重彩染,即要奢华又得内敛,精致还不能落俗。
如今到乌昌,跟着梁堂语病好了,随便买了几件棉布衬衣和老头衫就能穿。
两人买完衣裳还不到中午,经过百货公司一楼东边门头,魏浅予看着玻璃橱窗内架上摆的各种印着英文商标的进口颜料,问:“师兄我能进去看看吗?”
梁堂语看了眼店里头,领着他进去了。
乌昌是大城市,这些年对外贸易大开,外国货屡见不鲜,这家店还是个金发蓝眼的美国人开的,一进门就有股松木混着说不出名的味道,魏浅予说:“是松节油味儿,画油画用的。”
梁堂语:“……”
魏浅予笑了,“我猜师兄想问,就先说了,我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梁堂语:“……”
魏浅予将他所思所想拿捏的彻底,还非要从他嘴里听一个“对”
字。
卖货的外国人迎上来,及时把梁堂语从无言羞赫的困境里解脱出来,用蹩脚中文问:“你们买点什么?”
梁堂语说:“随便看看。”
梁堂语站在柜台前,看着魏浅予朝一排排架子去了,他在比人还高的架子间缓慢穿梭,指尖抵着边沿,浏览过各种油画颜料和用具,一直走到卖中国画颜料的货架,稍不留神,脸上表情就变得沉稳凝练。
魏浅予专心看颜料上的成分配比,门口推搡着进来一高一矮两个女学生,高的长头发,小白修身褂,黑色百褶裙,看见门口的梁堂语水汪汪的眼睛惊喜问:“梁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魏浅予听声抬头,梁堂语朝他看了一眼,说:“陪人来买东西。”
女学生也朝魏浅予扫过,快的连看他有没有看见人都不知道,转回头又问梁堂语,“这学期您还教山水吗?一周几个小时?”
梁堂语说:“教,跟以前一样。”
托彭玉沢的关系,他在乌昌艺术专科学校挂了个副教授的名,一周六个小时课,领月薪养家糊口。
女生笑着露出两个酒窝,“那我还选您的课。”
魏浅予看她笑的脸颊红红不像是酒窝倒像是吃酒糟吃醉了,耷拉唇角,垂眸把手里颜料扔回去,心想梁堂语为何在外从不叫他师弟,不仅在外,在内也没听过。
他心不在焉,手下没控制好力道,颜料砸在架子上砰一声,像是发脾气。
堵在门口的一群人惊诧看来。
魏浅予脊柱僵硬,自己都吓一跳,心说怎么回事?
梁堂语感觉他师弟不开心,对围着的两个女学生说:“你们要买什么去吧,买完了早些回家。”
“我们就是想买点颜料,工笔课上的中国画颜料用完了,我们来添。
老师你会选吗?你帮我们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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