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员眼见他不背手了,连门都没叫开,气消了不少,问:“里边那个年轻人,真是梁园的?”
魏浅予说:“不知道。”
职员又问:“那这梁园究竟归谁?”
到底是归前几天请客那个老的,还是这个臭脾气的小的。
魏浅予拧着眉,又说“不知道”
。
他怕吵,最烦爱叭叭的人。
每次小侄子跟在他屁股后喋喋请教研砂工序,他都想用黄草纸把人包起来埋了。
“嘶——”
职员听他一问三不知,吸了口气,十分嫌弃,“那你知道什么?”
魏浅予对上他狐疑又心烦的眼神,脾气也上来了,冷嗤一声。
“我知道他没老婆,够不够?”
职员:“……呸,神经病。”
五月,正是梧桐的花期,路两侧行道树上缀满沉甸甸的梧桐花,这一点紫色像掉进水里的颜料,猝然晕开,摧枯拉朽染了满城。
晌午烈阳当空,立夏的天比前后都热,花埠里的蝉声也透着一股子焦躁。
下午两点,太阳西斜,阳光更毒。
魏浅予站在门口树荫下,阳光穿枝拂叶落在身上,光斑都烫人。
他身上没出几滴汗,浑身皮肤却像是被蒸过,泛起一层绯色。
在树下站累了,手提领口透风,挪坐在被太阳晒得烫人的门口台阶上,半死不活将额头抵在门框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第一次来乌昌,人生地不熟也无处可去,能做的,唯有耐心等着梁堂语发善心出来认领了他。
他希望自己师兄能尽早良心发现,以他“身骄肉贵”
的体质很可能死在外头。
老旧胡同异常寂静,半晌后巷子最尽头那家传来开门声。
一个理小半寸,白胡茬的小老头蹬着三轮吱呀从他身边经过,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儿。
魏浅予听不懂,但好不容易有个活物,一路目送着没入尽头耀眼的日光中。
骑三轮的老头走了,一只白猫从高墙上跳了下来,机警打量瘫在门口的陌生人。
魏浅予跟它大眼瞪小眼,心说这猫丑的真有水平。
它浑身白毛,鼻子上顶了撮并不对称的黑花,像是摁了一鼻头灰,不仅瞎了只眼,还少只耳朵,瞎的跟少的还不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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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堂语在书桌前坐了半晌午,临了半张瘦金书,心不静,字总写不好。
他早些年在杭州,确实跟篆刻大师林玄蘋学过几日,对方算他半个老师。
昨天老人家七十大寿,在北京老家四合院摆了寿宴,人声如潮,去的都是圈里的大人物。
梁堂语这些年深居简出也从不参加场面,并没有逗留,把礼送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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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刚回乌昌,恰好赶上牙行上门。
原来二叔趁他离开这两日差点把园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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