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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朱砂是他这辈子的骄傲,是他笔直的脊梁。
这事要早些年发生,他还年轻,管着打着修理着,不至于这么伤筋动骨,可如今这么大年纪了,半只脚都迈进棺材,再挨这么当头一棒,还怎么受的住,还怎么管的住,临死都不能瞑目……
“我瞧得上你,才放心他跟着你,他又是花钱又是疏通关系给你办展卖画,我知道,我默许。
我纵他用沈家名头给你发展。
梁堂语,我不求你回报,但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跟他胡搅和!”
沈聆染是他的儿子,是他看着长大手把手教的,自认为没长歪,没学坏,如今染上这败坏门风的毛病,能是谁拉拢的!
沈宛鸿字字诛心,诛心又偏袒,梁堂语抬不起眼,他听出话里归咎的意思,若能让沈聆染能少挨顿打,哪怕是一下,他都愿意担下所有罪责。
房间里的空气是冷的,边上小炉是冷的,周遭一切都是冷的,他很低很低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教唆他,摆布他,勾引他。”
“够了!”
沈宛鸿觉着他不要脸,竟能直白说出这样话来,瞠目怒睁,“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们梁家。
沈聆染一时上头死不悔改,你去跟他断了,以后再不许联系!”
梁堂语沉默了,低着头没应。
沈宛鸿倾身起来,盛怒下气势压人,赤裸裸威胁,“沈家能给你现在的名声,也能毁了你现在的一切。
我能叫六枯山水起死回生也能叫它传不下去,绝在你手里,叫你以后下九泉也不敢见列祖列宗!”
沈睦先的几句造谣就让他多年翻不了身,若是沈宛鸿要打压,梁家这辈子别想露头。
梁堂语缓慢抬头与他对视,唇角低垂,面容平静,身侧握紧的手麻木松开,压抑着出了口气。
“沈老,任何一个流派能否传承下去不在于某一个人是否名扬天下。”
只要后继有人,哪怕是一个也归传承有续。
“我在乌昌艺专教书,我有很多学生、将来只要有一人还记得六枯山水,我便满足了。”
“你——”
沈宛鸿瞳孔剧烈颤动,被这两句话噎气红脸,他自诩通透活过几十年,这些原本是他最应该明白的,现在却反要梁堂语来教。
他曾最欣赏梁堂语这份通透和风骨,甚至一度希望沈聆染能学到,此刻却叫他痛恨到死。
因这,他拿捏不了,掌握不住。
梁堂语是真不怕所谓的“一无所有。”
房间里空气焦灼,沈宛鸿呼吸再次急促,沈启明上前给他拍背,端了水过来润嗓子,沈睦先回来送医生开的药,段文秀也进屋照顾,床前围了人,拍背的,递水的,顺气的……倘若沈聆染此刻在这里,也绝对是其中一员。
梁堂语看着,等着,骚乱归于平静,沈宛鸿闭目靠在床头。
梁堂语立在床尾,远离所有人,在一片寂静中,“我答应你说的。”
沈宛鸿睁开眼,沈启明惊诧侧脸又紧锁眉头。
所有人目光聚来。
梁堂语茕茕站在这里,浑身却轻飘的几乎踩不实地面,紧紧握拳,“倘若他没有高堂在上,倘若沈老你正值壮年,我会不顾一切带他走,天高海阔,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
沈宛鸿怒目而视,大呵:“你不要脸!”
梁堂语凄凉扯了下嘴角,事到如今不要脸也好,神经病也罢,心里那个填不上的窟窿比多少难听话都来的实际。
“我答应你们不再见他,不是怕沈家势力,也不是怕声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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