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玉试探着开口询问道:“昨夜……你和王统领谈了什么呀?”
其实他心底也犯嘀咕,事关前朝社稷、后方军队,辛钤真会跟他说?
话音刚落,辛钤果然不再开口,薄唇微抿起,幽深的凤眼直勾勾盯着他。
压迫感骤升,就在燕泽玉扛不住要解释什么的时候,辛钤却骤然收了视线,转而将垂落的床幔撩了半寸起来,朝门外扬声喊了金戈进来。
“去将议事堂桌面上第一策文书拿过来。”
“是!”
金戈动作麻利,不过半刻,掩上的红木门又被推开了,大块头进了寝殿内,因为床榻上还躺了他们未来的太子妃,金戈的脑袋一直低垂着,耳朵倒是红了个彻底。
辛钤神色淡淡的接过对方呈上黄帛包边裁定的册子,骨节分明的手被黄帛衬得愈发白皙——燕泽玉自然好奇,视线在辛钤漂亮的手背上停了半刻,继而瞧见了黄帛册子上书写的‘事件记录簿’五个工整的字。
“退下吧。
今日晚膳推迟半个时辰。”
辛钤将半撩的床幔放了下来。
“是,奴告退。”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房门掩盖的吱呀声后寝殿内重归寂静。
辛钤揽着他背靠在床头,燕泽玉远没有辛钤的身高,后脑勺刚好能枕在男人胸口,肌肉微微鼓起,硬邦邦的。
男人似乎对这个姿势很满足,心情颇好地跟他说笑两句,将下颚轻轻抵在了他头顶,才将手中的记录簿摊开来。
氛围开始变得奇怪,明明说的是军政大事,可地点却是在床榻之上,严肃刻板的文书落于绵软绣纹繁复的衾被中,像是恪守清规戒律的和尚破了色戒似的。
辛钤曲指在少年额头弹了弹,力道不轻不重,燕泽玉吸了口气,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迅速烟消云散。
视线落到衾被上摊开的记录簿上,密匝匝的文字排列工整、字体娟秀,看样子并非辛钤的字迹——燕泽玉先前在南下的马车里闲得无聊看过辛钤收集的兵书,旁边细密潦草的批注字迹与眼前这个记录簿上的字迹相差甚远。
“想知道昨晚我与王统领的议事内容?”
辛钤一边询问一边捏着记录簿的纸张轻轻翻了一页。
辛钤的话在燕泽玉脑海中溜了一圈,他思忖着对方的企图,心中有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一闪而过,燕泽玉略带迟疑地点点头,视线却很快被对方翻页后露出的新文字给吸引了注意力——
记录的竟是可汗所有皇子公主的年龄、性格、生母位分、背后母族势力或朝中拉拢的大臣,笔墨有新有旧,删改增添皆明了,可以说是详尽得不能再详尽。
辛钤将记录簿递到他面前,道:“你先看这个,等你什么时候看完了,我抽问、过关之后,我就跟你说昨晚我去谈了什么。”
燕泽玉一愣,接过那厚厚一本的记事簿傻了眼。
其一是没想到辛钤会把整本都给他看;其二是没想到辛钤还拿这个当门槛,跟修学似的,还要抽问过关……不会跟那些个尚学院的老先生一样,答不上来要打手板子吧……?
燕泽玉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子,那些不写正事儿的野史话本他还能勉强看点,但也是读到一半就扔的程度,眼前这三指厚的正儿八经的记录簿……密密麻麻的娟秀字体,他看着都眼花。
但上面记录的似乎是辛萨皇储背后的辛秘——难以叫人知晓的势力分布,背后盘根错节的勾结关系。
正是叶涟先前说过想要研究知晓的。
燕泽玉转了转脑袋,望着辛钤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你……真给我看?”
辛钤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可还记得二皇子?”
“记得。”
燕泽玉回答。
上次接风宴,拦在辛钤面前的高大男子,身后跟着云忌将军。
辛钤给他翻到的这一页正好就是二皇子密密麻麻的生平,男人指着书页上的一行,道:“辛铭,他的母亲是可汗的阏氏,如今迁入宫中,过几天便要行册封礼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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