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夫义正词严的道:“娘,你莫要在文耀面前说这些,将来我是要带文耀走上仕途的,天子近前,什么神鬼都要惧怕。”
二姐夫这样的官在朝廷一抓一大把,什么天子近前更是胡扯,存粹仗着铁氏不懂耍威风,铁氏果然敷衍点头,但说什么也不愿意把文耀带出佛堂。
他无可奈何,在佛堂里转了一圈,越发烦躁。
想自己当年就是启蒙太晚,做什么都晚了一步,耽误了大好的年华,如今唯一一个儿子,他怎么能让儿子再走自己的老路呢?
这时候飘过来一张佛经,二姐夫抓起来一看,真是前几天他埋头苦抄的其中一份。
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手字,正要陶醉一番时,儿子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也在看他的字。
二姐夫心里一热,十分自豪,“文耀,爹今天教你认这张纸的字。”
他和文耀伏在前几天用来抄写佛经的地方,兴致勃勃的开始认字,文耀的确聪明伶俐,二姐夫越教越高兴,只觉得家门有望。
铁氏在两人身后,一脸慈爱的看着,浑然没有暗中嘱咐烧掉孙女尸身时的丑恶嘴脸。
佛堂内其乐融融,门外吹进来一阵卷着潮湿泥土味道的风,只有文耀往外看了一眼,好像看见姐姐绑头发的红绳被风吹了过来,下一秒就要掉进泥水里。
文耀跑出去,把红绳子捡起来塞进了衣襟里的兜。
二姐夫和铁氏都没看见他在干嘛,坐在原地叫他别调皮。
他本来想问问姐姐的红发绳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见爹爹和奶奶都面色如常,转眼也就忘记了要问,继续回去爹爹怀里学认字。
第43章女儿歌.六
一年半后,初春。
冻上了整个冬天的河水刚刚溶解,一群绿头鸭子已经下河,在水里嬉戏。
死去的孙次辅平案了,成了清臣标杆,既然这样,他的学生也不可再打压。
离开的人也在这个春天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河边,曹雨薇正在洗衣服,挽着袖子,拿木棍一顿乱敲,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坐在不远处监视她的表妹。
……
另一边,刚下朝的二姐夫悠闲的走在街上,看见烧鸡刚刚出炉,烤的金黄。
想到儿子爱吃,急忙买了一只揣在袖子里。
这一年半以来,二姐夫升官了,身份可不一样了,春风得意。
回到家里,由两个新进门的小妾殷勤的给脱掉了外袍,烧鸡差点掉下来,被他一把接住,重新拿在手里,便就要去看看儿子。
两个小妾见状暗暗撇嘴,扭着腰,不屑的离开了。
走在去后院的路上,二姐夫也不禁纳闷,他正是壮年,家里妾室也不缺,怎么就是添不了丁呢?再往前想想,有了文耀和文心后,就连沈二姐也没动静了。
文心一年前没了,家里就只剩下文耀一个独苗苗。
二姐夫心里发沉,自己这辈子的运气怕是到头了,还好有个文耀,不至于没人传香火。
刚到了后院,就看见四岁多的文耀坐在窗前,绷着小脸正在写字。
二姐夫十分满意,拿着烧鸡走过去一看,顿时怒气直冲天灵盖,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
“你又抄金刚经?谁给你的,我不是叫你看千字文吗?叫你学学问,你念什么经呢!”
抽出那张宣纸,文耀的字写的也认真,干净稚嫩。
二姐夫来不及骄傲,嗓子里涌出一股辛甜,左脚绊右脚,把自己快拧成麻花了,勉强没摔倒。
文耀居然不是在抄,他是在默!
再一瞧,他前些天染了虱子,头发都剃掉了,乍一看光溜溜的,和个小和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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