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娴将用作做嫁衣的布给翻了出来,这是年前钱夫人给她的,嫁衣一般都是待嫁的女儿自己做,但沈春娴扪心自问,她的手艺是很难做好的,而且她还很懒。
沈春娴拿起来给大姐看,声音很细很柔和:“才做了这一点,我想着要不还是算了,找绣娘做吧。”
“做的是没出错,但你的针脚还不够密,往常我就说你要多练练。
往后到了那徐家,你要是给那徐晏温做个衣裳,这样的针脚岂不是穿出去就漏风?”
大姐责怪的拆开了沈春娴缝上的线,穿针引线,又让沈春娴看着,自己又缝了一遍。
沈春娴探出一个羡慕的脑袋,“大姐,你真厉害,手真巧,我是万万不行的,我的手就只能用来夹菜、剥水果。”
沈春娴的大姐被她逗乐了,一会又说:“我知道有些话没人对你说,母亲和你又不亲近,所以我来和你说,父亲平时对你不管不顾,但其实也是宠着你的。
不然你天天懒成这样,在别的家里做女儿,早就挨打了。”
她熟练的将手里的活换了一个面,对着沈春娴教导:“往后你嫁到徐家,不能像是在咱家一样了。
我不知道徐家人是什么样的,但咱们不能一心指着别人对我们好,要是别人不对我们好,我们难道就不活了吗?”
沈春娴望着她,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的往下坠,呼吸也闷闷的,抓起长颈瓶里的腊梅,放在鼻子下轻轻的嗅了一下。
沈春娴不快乐的垂着眼睛,睫毛慢慢的扇动,像是一支蔫蔫的花骨朵。
沈春娴:“大姐……你觉得,觉得他们不好吗?”
沈春娴的大姐想了想,欲言又止,“我没打听过徐家,听二妹提过几句,应该是个清白人家,祖上好像还出过大官,就是如今没落了。
挺好的,挺好的。”
她的话言不由衷,只是为了顾及沈春娴的心情。
沈春娴便不说话了,把腊梅重新放进花瓶里,让窗户打进来的一束光照到腊梅身上。
大姐:“嫁到徐家后,你莫要那么贪睡了,不过我知晓你也是控制不了,真是愁人。
你也要学着做些事,家里的钱银开销,也要算算,唉,你怕也是算不好吧。”
“趁着还有几个月,赶紧都学学,别到了徐家什么也不会,被人看轻,过的闹心。”
她又缝好了手上的东西,把还称不上嫁衣的布叠好,整齐的放回床上,对沈春娴说:“不说了,我得去那边了。
等下次再见你,说不定就是你出嫁那天了。”
她也只回来半天,是上午来的,傍晚吃完饭就准备走。
和沈春娴告了别,到客房又和沈老爷说了一会话,便准时的离开了。
沈春娴独自磨蹭了一会,才小心的拿起大姐缝过的嫁衣,看着上面整齐细密的针脚,忍不住也寻一块布,按照大姐的手法细细的去缝。
但是针到了她手上就无比的僵硬,不仅没法灵巧的穿进布里,还直接戳破了沈春娴的手指头。
指腹瞬间出现了一个血珠子,沈春娴疼的哽咽了,握着手指头默默的做了哭脸。
房间里的碳也快熏的沈春娴喘不过气,沈春娴推开窗户,又从箱子里找到一块银色的布,抓着针线猫一样蜷坐在床上,一点点的做了一个半成品荷包。
沈春娴把本应该做嫁衣的布裁开一角,缝在荷包的里面,制成双面的。
做完已经泪眼模糊了,啪嗒的打湿了荷包,沈春娴吓了一跳,赶紧把荷包拎了起来。
夏烟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小姐,你在干什么呢?是大小姐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吗?”
沈春娴擦眼泪:“不是,我刚才在想,我只是要嫁到徐家,就发现大家都在轻视我,那徐家一定被更多人轻视过吧?可为什么,他根本不难受,我就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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