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俦脑中浮现出银心那张笑呵呵的小脸,心中微紧,加快脚步赶往大坝。
江城四周环绕着地势稍高的连绵小山,整座江城坐落在其中唯一的平地上,大河从山中蜿蜒而来,流过城东,再流向更远的东方。
江城此处水患严重,除了多日倾盆大雨不止,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那山口水坝的坍塌,山洪没了遮挡,一泄而下,淹了整个江城的东边。
裴俦沿河而上,举目望去,水已经退了不少,民房或倾或颓地横在水里,有的只在水面露出半个檐角。
天空下起了小雨,视线都变得雾蒙蒙的。
下过雨的山路湿滑,裴俦脚步轻快地走过,却不由得担心起都御史来,提起了一颗心。
大坝从中间断裂,水流便越过缺口涌向山下,遥遥望去,恍若一帘天然形成的飞瀑。
裴俦到时,都御史正好好地蹲在大坝上,盯着那飞溅的水帘发怔。
裴俦松了一口气,走得近些才发现,都御史旁边还有一个人,这人胆子也大,坐在大坝上,一双腿就那么垂在外面,脚下就是波涛汹涌的洪水。
裴俦在都御史身旁站定,问道:“这位老先生是?”
都御史似乎才回过神,站起身来,道:“这位是崔先生,精通农田水利之道,我方才正是在同他聊这江城水患的解法。”
崔先生?裴俦想起另一位崔姓男子,莫不是巧合?
他冲那崔先生拜过,道:“先生真有法子解这水患?”
崔先生年纪约莫在五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了。
他在大坝上磕了磕烟杆子,又吸了两口,道:“小老儿可没说一定能解,没有人力和金银,一切都是扯淡。”
裴俦略一沉吟,道:“若我能筹措到足够的金银人力,先生需要多长时间能止住这水势?”
崔先生终于正眼看他。
裴俦平静地与那如潭的目光对视,不敢稍移一分。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须臾,那崔先生收回目光,又抽了一口烟,道:“七日,给我七日,还江城一个新模样。”
裴俦再拜,道:“届时我如何寻到先生呢?”
“最近几日的申时三刻,我都会在此处。”
二人下了大坝,往城中而去。
都御史忧心忡忡,道:“景略,你可是有把握从那江城知县手中弄到赈灾银?”
“并没有。”
都御史懵了,道:“啊?”
裴俦一笑,道:“我做不到,但大人可以啊。”
裴俦刚转过街角,就见一列衙役拿着武器从街上呼啸而过,他将都御史按在身后,探出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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