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点小伤而已……”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咱们回去,外边太冷了,……乖,乖孩子……咱们回去……”
明德渐渐的平静下来,温顺的倚靠在他怀里,乾万帝于是就尽量不惊动他的,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月光洒在雕着九龙花纹的石柱上,泛出清白的光。
拐角的阴影里,张阔看着他们渐渐的远去,挥挥手对捧着伤药的宫人道:“回去罢。”
宫人俯身道:“是。”
他们刚要走,张阔突而道:“等等。”
顿了很长时间,他转过脸来,一字一顿的道:“皇上受伤这件事,要是被任何人知道了……”
“——你们就都等着,脑袋搬家吧……”
骨中之骨
乾万帝受伤这件事被保密得很好,除了贴身伺候的宫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张阔甚至没敢叫太医来,天天奉上去伤药,由乾万帝自己包扎。
他伤在后腰,自己动手时周转很有些不方便,手背过去拿着沾满药粉的绷带,就会噗噗簌簌的洒了一地。
很疼,但是竟然疼得并不难受。
在一点一点针扎一样的刺痛中,竟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哪怕是疼痛……也是那个捧在掌心上恨不能娇惯、恨不能纵容的人给的。
这一刀,能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呢?他脾气那么坏,心里积郁这么久,这一刀下去血肉飞溅,能不能让他稍微发泄一点点怨气呢……
这么想着想着,竟然有种几乎不能察觉的、隐秘的甜蜜从心里泛上来,慢慢的犹如针织一样的,细细密密的缠绕心脏。
帘外春暮迟归,宫女细声笑闹着扫去残花,粉红的花瓣在碧水上漂浮,渐渐的随波远去。
那燕子的呢喃从高高的窗棂间飘进大殿里,混合着药香,让人昏昏欲睡。
乾万帝有些费劲的低头把绷带打上结,手肘在桌面上带过,把药瓶打翻了一地。
原本倚着打盹的明德突而惊醒过来,小小的脑袋四周晃动一圈,十分警惕、充满了警戒的样子。
乾万帝看他那样子,可怜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没事,睡吧。”
明德挣脱了他的手,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他真是个不能纵宠的人,不过娇惯了几天而已,一脸的不耐烦和一身尖尖的小刺就全然摆出来了,无比骄傲的样子。
乾万帝想伸手搂过他,不妨被明德挥手一打,然后凑近了一点,伸手去给他的绷带包扎上。
少年温热的手指,细细瘦瘦的轻微的蹭过皮肤,一点搔痒近乎不察。
乾万帝听见自己呼吸沉重下来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肌肉紧绷,再过一点,整个神经就要断掉了一样。
“明德……”
身后的少年从鼻孔里哼了哼。
“……明天正式选妃,你跟我一起来,可以吗?”
明德突而把绷带狠狠一勒,乾万帝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跳起来,只听见他冷淡的声音低低的在身后响起:“——皇上这是干什么呢?臣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您是要提醒臣,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对吗?”
乾万帝突而意识到失言,他转过身去想解释,但是明德已经狠狠的把自己摔到了层层叠叠云絮一样的被子里,在巨大的龙床中,单薄的身影几乎不见,只有冷笑声一声一声的传来。
“明德,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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