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还是头一回说这种嘴软示弱的话。
闻濯心尖已然一阵发颤,似有情绪快要喷薄而出,“怕什么?”
沈宓道:“如今仿佛好事都落到了我头上,便生出种大祸临头的危机感。”
闻濯盯了他良久,神情不再那么冷硬,“你怕我会死吗?”
沈宓猛然看向他,指尖捏的青白,“殿下何意?”
闻濯不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序宁,如若我非要你在我和贺怀汀之间选一个活着,你会选谁?”
无疑,这两个人一个得安北境,一个得定朝政,谁都不能缺,谁也不能死。
简直就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难题。
闻濯见他半晌不答,笑了笑,“我帮你选吧。”
沈宓仿佛瞧见了他发红的眼尾,接着便见他忽然凑了上来揽自己入怀,低声说道:“我死,贺怀汀活。”
“你……”
沈宓欲言又止。
又听他说:“所以,你既然已经审判了我的结局,又何必还要教我求不得呢。”
沈宓闭了闭双眸,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对他说:“闻旻,用晚膳罢。”
后厨早做好了茶饭,就等他二人凑齐在殿中一起值膳,下人端来几道花蕊做的菜,又在桌上摆好碗筷。
两人对坐在殿中一言不发,周遭只有筷子碰撞瓷碗的叮当声响,听的久了配上今夜残缺的月色,倒也还算惬意。
“为何是我呢?”
沈宓忽然出声发问。
闻濯微愣,看着他的眼睛一时忘了答话,等沈宓悄声垂下眸,他才想起来反应,“只有你。”
“什么?”
沈宓有些不解。
闻濯放下碗,仔细同他说道:“白叶寺的往事,你现在还愿听么?”
沈宓没有应答。
没有应答,即是最纵容又最明了的应答。
提及白叶寺,如今那里已然是一方幽灵的深山寺庙,有佛像有僧,也有香客,山林清幽,倘若在里面修行是再好不过。
但多年前那里只是一处石头破庙,砌出来的屋子缺口许多,夜半林间山风吹过来的时候,耳边时常能够听到吱哑鬼叫,十几岁的少年躺在石榻上身上盖了些蒲苇,睁着眼睛盯着并不严实的木门。
一同过来伺候的仆从半路下了山,估计是看这破地方待不得便跑了,只剩闻濯一个人守着破庙觉也不敢睡。
他那时胆子一般人大,虽不哭不闹,却也是吓得脑袋昏沉,一直熬到天色微凉才堪堪睡过去。
第二日宫里又来了新的仆从,见这破庙荒废成这般,便通禀了上头,当日下午,便有宫中建工司的官员过来搭建屋舍,着手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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