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有些烦躁:“吵死了。”
他以前在太行嫌三师叔养的丹顶鹤吵,命人用绳子在那些鹤的长嘴上绑了个花式蝴蝶结,饿了好几天,差点没把下山归来的三师叔气厥过去,抹着老泪为他的宝贝鹤崽子们搬了个家。
这些乌鸦叫得显然比丹顶鹤更要人命,若在千里之外的三师叔看见,肯定会跳着脚对李怀信咆哮一句:“人贱自有天收!
这就是报应!”
冯天退到李怀信身边,道:“乌鸦食腐,对尸体散发的腐烂气息异常敏感,成群出现本就不是好兆头。
况且,这些乌鸦,不是活的。”
李怀信被吵得心烦意乱,从怀里抓起一把符纸就扔了出去,遭来冯天大叫:“你省着点儿!”
后者不管不顾,只想让耳根清净,又抓出一把,大手一挥。
冯天暗暗咬牙:败家子儿!
最后一把符纸悬于顶,呈圆形气罩,乌鸦一哄而散,至上空盘旋,数十只却被拘于符阵之中,四处乱窜,撞到边沿,则蓦地消散。
李怀信冷哼,五指收拢,符阵回缩,只听哑声凄厉,群灭一片。
太行山十年,总归不是白待的。
冯天承认,这厮并不是只金玉其表的花瓶,但灭几只黑鸦,就一副老子天下无敌赶紧来夸的德性,实在看得眼抽筋,也不想想自己糟蹋了多少符纸。
冯天很想把他那翘上天的尾巴按下来,但还是一言难尽地夸道:“厉害。”
然后,就见那祖宗拽得二五八万的,剑指苍穹,打出一式气吞山河,打得那团乌鸦逃的逃,散的散,再也聚不起形态。
冯天站着没动,既然他那么爱现,就让他去表现好了,反正这方圆五里地,也就几只阴灵来捧场。
估计这祖宗在太行憋闷久了,早就想出来一展神威,只是选了个不咋滴的地方。
李怀信:“杵着作甚,几只鸟而已,瞧把你怂的!
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哭鼻子了。”
冯天有点牙疼,他说:“呵呵……”
李怀信翻了个白眼:“点灯,开路。”
他还忙着救死扶伤呢,没那闲工夫磨唧。
冯天也懒得理他,重新点亮青灯,往斜坡行进,入了松林,二人纷纷松了口气,因为终于没有没过膝盖的杂草了,起码能看得见路,一脚踩上去,泥土松软,像是受过潮,抬腿便是一个印记,李怀信低头看了眼鞋上的泥,皱了皱眉,却忍着没发作,剥掉裤腿上沾的几根稻草,指腹仿佛被针扎一样疼。
他“嘶”
一声,引得冯天回头:“怎么了?”
李怀信道:“凑近点,衣服上好像有东西。”
冯天赶紧提灯上前,就见李怀信裤腿上粘满了苍耳,这是一种浑身长刺披针的瘦果植物,最容易黏在衣服上。
冯天刚要开乐,嘴角才裂一半,李怀信就在裤腿上扯下一把仍向冯天的脑袋。
冯天:“卧槽,你缺德不缺德。”
他抬手一抓,扯得发根疼。
李怀信皮笑肉不笑:“别逮着机会就想幸灾乐祸,欠收拾。”
谁欠收拾!
冯天扯得头发乱七八糟,指着李怀信低吼:“幼稚不幼稚!”
李怀信一晒,又往对方头上扔了几颗,大喇喇地道:“幼稚啊。”
冯天被他这股破罐子破摔的无赖劲儿气得抓狂,一摸自身裤腿,掌心也被扎了一下,不管三七二十地攻击对方的脑袋,如此你来我往,左闪右避,二者身法矫健,穿梭松林,跟躲暗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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