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最多能在这里留多少天?”
“一周。”
林诚给他比了个数,“我问了张导,最多一周就可以杀青。”
说完,林诚站起身,惋惜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的确不多了,还有一周他就要离开,下次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而路柠还不愿意见他。
秦戍正烦扰着,听见门口林诚惊奇道:“下雪了。”
这几日大幅度降温,寒潮来袭,厚实的铅灰色云层积压多日,昨天夜里还在下雨,今天终于降下初雪。
-
姜半夏是南方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撒了欢儿在片场空地上跑,非要拉着路柠一起。
苍山负雪,披上一层浅薄的冷白,模糊了山与天的边界,硕大的雪花像是从山顶被风吹落下来,飘飘晃晃落在地面上。
头天晚上的雨水结成了冰,使雪花保持着完美的形状聚集,可以印出人的浅浅脚印。
姜半夏新奇地垫着步子踩在上面,结结实实踩了几脚,发现冰面不会碎裂,滑溜溜的,她欣喜地朝路柠喊:“快来啊,这里能滑冰!”
水泥地面形成了天然的滑冰场,姜半夏往前助跑几步,借着惯性往前出溜,呲啦一阵响,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划痕。
路柠畏寒,穿着厚厚的加长款羽绒服,腿迈不开,脚底下的雪地靴不防滑,有摔倒的风险。
未免受伤,她就只在廊下站着,看姜半夏滑。
滑冰对于路柠而言,绝对算得上极限运动,摔一下,就能将她的肌肤磕青一块,好几天下不去,她最怕疼了,所以从没想过尝试。
一切有危险的运动她都拒绝,她就是这么个闷闷的人。
可和秦戍在一起,他带她走上了滑冰场。
秦戍疼她,不舍得她受伤,便牵着她的手,带她慢慢滑。
路柠由此觉得滑冰很简单,大胆要求自己滑,结果一松开秦戍,她立刻失去了平衡,摔倒前一秒,秦戍扑过来,抱住她的身体垫在她身下,撞的秦戍发出一声闷哼,锋利的冰刀切开了秦戍小腿上的衣服布料,渗出暗红血色,血液浸透晶莹的冰面。
路柠吓坏了,跌坐在地上捂着秦戍的小腿伤口,不停地问他疼不疼,有没有事?
秦戍用粗糙的指腹替她擦干净眼泪,无所谓地一笑,语气轻松:“皮外伤而已,我和老裴打架受的伤都比这严重。”
路柠止不住抽搭,一双杏眼湿红,嗓音潮软:“你下次别这么冲出来护着我了,你受伤了我会更心疼。”
秦戍的眼神软的一塌糊涂,温声哄她:“你是祖国的花朵,我是军人,是护花使者,当然要保护我们的小花不能受伤了。”
连哄人都得耍贫嘴,闹得路柠脸红。
冰天雪地的,路柠不自觉抚上脸颊,上面还有残存的温度。
姜半夏出溜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撒娇:“来嘛来嘛,一起滑冰,真的可好玩儿了。”
路柠礼貌拒绝,说不用,但姜半夏似乎听不见她说话,硬是拉着路柠一只手把她往下面拽。
路柠另一只手还在兜里,没法稳定重心,脚下一磕绊,为了不跌倒,她只能把自己交由姜半夏带领,随着她踏下了廊下台阶。
姜半夏兴奋过了头,速度很快,路柠的双腿被长款羽绒服束缚住,根本迈不开步子,没几下就难以跟上了。
也就是这时,姜半夏回头,那只手上移,握住路柠手腕,把她往后用力一推——
路柠惊惧地睁大双眸,冰凉雪花拍在脸上,视线中一片纷纷扬扬。
身体完全失控后仰,下一秒,熟悉的檀香气息铺天盖地萦绕过来,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娇小的身躯圈进温暖的怀抱里。
心脏重重跌落,似是要越过身体后背,安放进身后男人的胸膛。
多年以后,他们在漫天大雪中紧紧相拥。
路柠在最后看见了姜半夏难以置信的表情。
耳后是男人滚烫的唇息:
“对不起,你的护花使者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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