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是他平常看书起坐的地方,往右是她的卧房。
沈浮向右边走了两步,站在珠帘之前,仿佛闻到了她的香气,甜而清,夹在空屋子淡淡的灰尘气味里,有点陌生的疏离。
沈浮站了很久,夜风开始发冷,草虫乱飞着往帘子里钻,这样枯立着等一个人的滋味,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曾经是姜知意的日常。
这让他心底某处突然一阵抽疼,在她离开之后,他终于尝到了她曾尝过的苦涩滋味。
沈浮觉得狼狈,觉得不习惯,像是有什么巨大未知的危险躲在珠帘里头,阴冷地窥视着他,逼得他不得不转身离开,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门。
这夜他宿在书房,眼睛上敷了药裹着纱布,大夫交代过,实在不能整日包扎的话,至少夜间要包扎,沈浮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四更的梆子声从远处响起,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眼前不断闪过白日里姜知意柔软恬静的脸,离开他,她看起来过得很好。
她的目光再不曾停在他身上。
如果从前她是夜里的灯,暖暖的光照亮他回家的路,那么现在,她是天上的皎月,他遥望着,却知道那些光芒,再不是为他了。
这让他很不适应,生出类似于痛苦的感觉,沈浮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也是有执念的,从前他以为,自己根本就是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念想地活着罢了。
脑子里发着胀,一切都带着不真实的感觉。
也许好好睡一觉,醒来时就会发现,这些天的一切,不过是场荒诞不经的梦。
这念头让他越发厌弃自己,从几何起,他沈浮,居然有了这么多软弱不安。
那些矛盾挣扎的情绪随着她走了,那些平静笃定的,让他能够保持冷眼旁观的情绪,也都随着她走了。
原来他,居然是有些依赖她的。
最后一遍梆声时,沈浮起身,摸索着换上官服。
庞泗悄无声息闪了进来:“岐王一直守在灵堂,没有异动。”
沈浮系上玉带:“继续盯着。”
那个活捉的刺客是昨日一大早被发现死在狱中的,上着镣铐戴着枷,没有任何自杀的机会,饮水饭食也都检查过无数遍,绝不可能□□,然而人就那么死了。
那刺客是个硬骨头,熬了那么多天刑,丝毫不肯松口,只不过他活着,本身就是对幕后主使最大的危险。
沈浮决定以他为饵,引主使人现身。
他放了消息出去,把牢房做的外松内紧,这几天果然有异动,蛛丝马迹隐约指向了谢勿疑,如果这刺客不死的话,再有两三天,他必定能抓到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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