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洛斯忍不住想,珠岛从他的血中听到了什么吗?
有的故事里说,有鸟一族靠血之音交流,因此不必开口说话。
他们的血中有天籁之音,那么普通人呢?是否眼前这个最后的鸟族也听出了他血中的焦躁、不安和恐惧。
塞洛斯抽回受伤的手,把珠岛推开,膝盖顶着马肚子催它快跑。
他心乱如麻。
珠岛默不作声地紧随其后。
这副模样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引人生疑,塞洛斯避开大路,在有溪流的树林中穿行。
等到四周无人的溪边,他脱掉甲胄,把染血的衣服也一并脱下,用冰冷的溪水清洗伤口和血迹。
水从箭伤的洞口流进肉里,流过骨头。
塞洛斯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滴水在他的血肉间流淌的寒意。
他始终一言不发,用酒浇灌、用火封烧,让伤口不再流血。
不管他做什么,珠岛始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这让他不自在。
夜幕降临时,有一刻,可能是非常短暂的一瞬间,塞洛斯想杀了他。
他想杀掉这个美丽的怪物,这个从不开口说话,不知内心存着什么念头的怪物。
就用这只受伤的右手。
他不会逃跑,就算跑也跑不了多远。
塞洛斯很容易就能追上他,不管割开喉咙、砍下脑袋还是洞穿心脏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会流血。
他的血会响彻整片森林、整条河流的上下游、整个赤里领地和多龙城,甚至是整个兰斯洛大陆。
会吗?
也许整个大陆太广大了一点,但一个鸟族挥洒尽浑身的血时会是什么景象,沃土之上、穹顶之下萦绕着那种令人痴迷的乐声,从古至今有哪个昏庸又残忍的君主和贵族有做过这样的事吗?
塞洛斯的右手放松下来,伤口还有焦味,一度让他想起烤肉的滋味。
这只手无论握着什么都会感到疼痛和不适,握剑杀人更是负担。
不过他隐隐察觉这只右手对珠岛的杀意。
它不再属于他了,被黑羽箭射中的那一刻,或是被珠岛捧在双手中的时候开始,它就是另一种意志。
相比之下,后背的伤显得如此愚笨无知。
塞洛斯靠着树,用没受伤的左手揽剑。
珠岛在对面的树下睡觉,染黑的短发散落在一侧,露出雪白的后颈。
塞洛斯看了一会儿,闭起眼睛。
他又听到了乐声。
只闻一次,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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