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太子这是何意?太子难道不肯相信,你那外祖父,当年确实被万家抢了功吗?”
惠妃越说越是激动,全然维持不住平日里的冷静。
她回想过往。
在万氏跟前总觉自卑,见了钟念月,也日日心中憋着愤懑嫉妒。
惠妃冷嗤道:“我当时年少,只觉得做了万家的干女儿,实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桩美事。
如今想想,怕是为了防有今日事情败露,这才收留了我。
你外祖家中,只我一人活了下来!
只我!
你那些个舅舅,都死透了。
她钟念月却好,舅舅还健在不说,自己要做皇后了,父亲要做国丈,母亲将来还要封诰命……你说,这万家狠不狠毒?你难道想眼瞧着,你母亲失宠,你也失去了太子之位,……你方才甘心吗?”
惠妃握住了太子的手,颤声道:“祁瀚,你我不能失败。
你要听母亲的话。
钟念月生得再美又如何?她将来也是要做他人妇的。
若你能继得大位,这世上何愁美人……”
太子神色平静地挣开了她的手:“你算得这样清楚,却为何不曾算过,父皇有何等手眼通天的本领。”
惠妃一愣,随即整了整神色道:“不错。
你父皇很厉害,只是他仁德之名在外,难不成还要从此事将万家包庇到底吗?我告诉你,此事断无转圜的可能!
我迟迟没有拿出来,本想的是等到万、钟二府利用殆尽后,再借此契机叫你摆脱了钟念月,另娶正妃。
毕竟逝者已逝,到底要将其中的用处最大化……你晓得我为了你的地位,为了谋划你的将来,都忍受了多少的痛苦与委屈吗?”
太子并不接她的话,只又反问了一句:“你又怎知,立后圣旨一下。
非是你忍无可忍的反击,而是父皇在等着你我犯错呢?”
惠妃乍然听见这句话,背后飞快地窜起了一股寒意。
但这寒意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惠妃勉强露出点笑容道:“你父皇再厉害,但毕竟不是神佛。
我知你怕他,我也一样怕他。
可不必这样神化了他……”
太子不再多言。
他垂眸转身往外走。
惠妃面色变了变,没想到太子如今连多听她几句话竟然都觉得不耐了。
“太子!
方才我的话你都听进去了没有?你万不能将这些事说与长公主,她会悉数告诉太后的!”
太子的脚步顿了顿,扭过头来,说的话却并非是她要听的。
他道:“我不好钟念月的颜色。”
惠妃皱眉。
心道那又如何?
少年人不爱慕她生得好颜色,还能是什么?钟念月有半分锦绣内里吗?
太子抬头,望着眼前的雨帘。
“我好的是……”
昔年,在他跟前挡下了嚣张跋扈三皇子的表妹。
唯一一个,不会同他道,太子要退让蛰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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