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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云安慰了一句:“你别哭了。”
深感痛苦的程景云,暂时还找不到合适倾诉的言语,他多么不愿意回想从前,可当汤宗毓提起来时,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回忆那时的苦痛,屈辱算什么呢?皮肉的伤口算什么呢?劳累算什么呢?
最令程景云痛苦的,自然是他和汤宗毓的那段情,他们在偌大的茴园中活着,一个生来做少爷,一个生来做仆人,他们之间原本是什么都不该有的,然而,年少的汤宗毓强迫着、践踏着他,有那么多恶劣到极致的行径。
可是,他却是甘之如饴的。
因为那时候,他喜欢汤宗毓,后来甚至是爱汤宗毓,他纵容了他好多的“坏”
,虚构出他好多的“好”
;程景云从来没想象过他和汤宗毓的以后,那时,他像是将死的绝症病患,一边深陷,一边绝望。
而现在,那个跋扈的、恶劣的涂涂呀,变成了眼前这个从绝望境地里露出头喘息的男人。
程景云当然知道,汤宗毓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多么糟糕,他将自己那一侧的脸颊扇得通红了,他的西装因为做家事而有些皱,裤子上有一些弄上去的水渍;他眼底暗淡,又要给他赔笑。
“景云,”
汤宗毓说,“无论如何,你活着就好,幸好你还活着。”
他是在哭泣之后笑的,倒不像是佯装的笑,而是一种掺杂着悲伤的庆幸,他扶着床,弯腰,盯着程景云的脸看。
程景云还是坐在床上,他向另一旁挪了一点,把被子盖得更加严实,不说什么。
“景云,你看看我,看看我的眼睛里是不是在想你。”
他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喑哑,他不再是茴园里的四少爷,因为他没那么多坦然自信的笑了,没那么多执拗和倔强了,甚至,他在程景云面前变得有些卑微。
程景云说:“你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对,我原来不是这样,”
汤宗毓还是那样凑近了看他,说道,“因为我以为永远失去了你,那时候在广州,我每过一天就是多一天悲痛,惜君的外公和舅舅在客厅里哭婉莹,我站在他们旁边,在心里哭你。
因为不能丢下没有母亲的惜君,我才活到现在,我有些时候不敢想你,因为想得太多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支撑不住了。
景云,很有可能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我没什么奢求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是我辜负你了,这是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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