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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云抬眼看他,低声说:“你小心你的手,以前从来没做过,现在硬是要做。”
“我可以做,不是只有可怜的人才做这些的。”
汤宗毓还有什么想说的,一看他犹豫的神情就知道,程景云是不会去问他的,汤宗毓想了想,才试探着问:“景云,你心疼我是吗?”
“不是,”
程景云站在厨房的门边,若有所思地看向汤宗毓,他又去看搁在柜子上的罐子了,说,“你是少爷,原本就不应该到厨房里来,天生就不应该。”
“少爷也是人,再说,我不会再回去了,我已经不是少爷了,”
汤宗毓卷着熨帖的衬衫的袖子,他在寒凉的清晨穿得那样少,站在闪动的炉火旁边,把砂锅的盖子盖好了,又说,“景云,我们只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你也要收下我给你的好。”
汤宗毓的手是湿的,他多么想立刻过来抱住程景云,告诉他“我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不是主仆,不是朋友,而是夫妻”
。
然而,汤宗毓一个字都没能说得出来,因为他有一些挫败了,这些天,他总在向程景云表明想法,而程景云说的最多的是:“家里的事我来做,我习惯了,能做好的。”
初春的阳光呈现一种清亮的色调,让人自然而然联想到不久之后的生机蓬勃,程景云去开大门,他记着汤宗毓的话,在开门前问了:“是哪一位?”
“汤先生,我是胡同里邻居。”
传来的是一位妇人的声音,程景云取下门栓,又从门缝里多看了几眼,这才将门打开,妇人一看见程景云就管他叫“汤先生”
。
“我不是,”
程景云立即摆着手,说道,“我是家里的仆人,叫我景云就可以了。”
妇人的脑后梳着鼓鼓的发髻,脸庞圆润,她穿着一件针脚细腻的棉旗袍,灰色粉边。
她不笑,但看起来面善,她打量着程景云的全身上下,说:“你们家的仆人穿得真新,我还以为你就是汤先生。”
“你找他吗?进来吧。”
妇人进来了,程景云把门栓上,他走在她的身后,只听她说:“我知道这院子卖出去了,特地过来看看,以前我们家老爷子想买来,可是钱不够,到死也没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这房子真是好啊。”
汤宗毓擦干了手,从厢房里走了出来,他看见了妇人,妇人连忙说:“汤先生,我是前边树底下那一家的邻居,我们男人让我过来看看,说是搬来了一位有钱的汤先生,您什么时候有空了,也带着太太和孩子,去我们家认认门儿,这个世道,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互相照应。”
“您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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