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什么谁说这事她都只当做没听见。
姬羲元走过百鸟朝凤的屏风,往里望去——老太后已等候多时了。
“你来了就坐,不必多礼。
不用去费心管她,随她去吧。
她是早年吓怕了,老了不记事只忧虑得很,一天天守着我。”
老太后显然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指着身侧空处示意姬羲元坐下。
姬羲元褪去短靴盘膝坐在边上,“阿婆知道我今天要来?”
老太后听了微微一笑:“算着时间,你阿弟该是今天正式启蒙吧?”
宫墙内的事少有老太后不知道的,只论在不在意。
数遍整个姬氏近支,唯一的男童进学,但凡有一丁点儿心思的都想去做他的启蒙师傅。
那场面不用去看也知道一定是盛况空前。
有人欢喜就有人落寞,做阿姊的在外不能表现出委屈。
除了这个封禁的场所,处处是眼睛的太极宫里还有哪里能让姬羲元诉苦?
姬羲元往后一瘫,靠在枕头上叹气,就差没把“厌烦”
两个字写在脸上。
“那几个老儒生从没给过你好脸色吧?今儿他们是不是把脸上褶子都要笑掉了?”
老太后笑话完了又安慰她:“早二十年你娘也没得到他们好脸。
阿幺不用将他们放在心上。
阿幺再耐心忍一忍,要不了多久的。”
阿幺是先帝为姬羲元取的乳名。
后来姬羲元才知道,老太后在家中排行最末,亲人都唤她幺娘。
先帝是见姬羲元与老太后眉目相近才取的小名。
姬羲元侧头望眼前血脉相连的老妇人,情不自禁地问:“忍字头上一把刀,太难了。
我要忍到什么时候?他们怎么配叫我去忍耐?”
“忍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不得不承受,也是上位者的暂时妥协,为的是换取权利、等待时机。
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世上没有绝对的强者与弱者,”
老太后像最普通的阿婆与小孙女讲故事,告诉她人与人争锋最简单的道理:“老鼠可以咬死大象,皇帝也会死于一口胡饼。
臣民拱卫君王、限制君王、甚至杀死君王,君王高于臣民、庇佑万民、生杀予夺。
无非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罢了。”
明明是六十多岁的人,老太后一头深棕色长发几乎不见银丝,因爱笑的缘故皱纹多在眼角,标准的鹅蛋脸、臻首娥眉,一举一动风韵出众,浸染道法多年,笑容出尘。
一提到权力之争,犹如菩萨低眉嘲人间,霎时间鲜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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