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手,孔明灯便飘飘忽忽升上夜空。
何月竹靠在吴端肩上,望着孔明灯越来越远。
吴端总能把他糟糕的、苦涩的一切都修饰妆点,撒上糖霜。
除了他,还有谁能拥有一盏青蓝的孔明灯啊。
潮水静谧,海风也温柔。
何月竹能听到船身拨水、海鱼游过,还有遥远的暗处传来轮船汽笛。
他喃喃:“好安静…”
安静得让人想哼歌。
于是随意哼了几个音节,拼成一段简单的调子。
偏头看吴端,对方专注看着空中缓缓飞升的那盏明灯,月色与火色映得他眼底泛起了波光与微澜,一如此刻的海面。
何月竹望着望着,刚想开口建议返航,一粒星子般的闪烁忽而从吴端眼角溢了出来,沿着脸侧滑落到下颌,最后熄灭。
他顿时失语。
抬手摸对方眼角。
指腹微湿。
吴端...真的掉泪了。
“你…怎么哭了?”
何月竹声音很轻,就像捞月。
吴端回过神,沉沉叹,“我喜欢听你哼这首曲子。”
“是嘛。
我随便哼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他确实说不出歌名。
或许是童年偶然从某首曲子里抓出的片段吧,只知道每每想哼唱些什么,这段调子就会自然而然溢出唇齿。
吴端将月见草还给何月竹,接着抬了抬手。
指间的蛇盘绕着变粗,压得他们的小船都往下沉去。
蛇张开漆黑巨口让主人探进,而吴端取出的,竟是一把三弦。
他提着三弦坐回船中,将三弦架在膝上,动作显而易见的小心。
“三弦?”
这画面何月竹还是第一次见,他也坐回吴端对面,双手支在膝上捧脸,“我怎么都没听你弹过。”
吴端把琴弦松紧调好,“因为…它早已不经弹了。”
确实,这把三弦相当老旧,不论是琴身、蒙皮还是琴弦,都处在一种岌岌可危的,濒临死亡的状态。
吴端拨了两声弦试音,弦音同样蒙着灰尘,但仍然清晰悠扬。
好像一位老年歌唱家,阔别多年重新登台,技巧仍然不减当年,只是被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随两声轻轻的弹挑,三弦的音色从吴端指间流出。
音节谱成调,何月竹反应过来,就是他刚刚哼唱的那首。
何月竹偏了偏头,为了不打扰演奏,声音很轻,“你是听过的?”
吴端深深望他,手中拨弦不断,“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哼了这段调子给我。”
何月竹一怔,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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