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的药碗稳稳当当地立在那里,里面的药汤只翻腾荡漾了几下,便归于平静,竟一滴也没洒出来。
“表妹当心!”
骆忆川撤开手,盯着那碗里的汤药看了一会儿,又关切地望向她,“可是病了?怎么让你在这儿煎药,那些仆婢也太不像话了。”
萧曼不禁心中有气,这人半点不提自己突然闯出来,害得她差点白白辛苦了半天,却还反过头来指摘别人的不是,*简直是蛮不讲理。
可转念想想,方才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这碗药便真的洒了,姑且算作功过相抵吧。
她不想无端生那闲气,只淡淡道:“嗯,是有些不舒服,我习惯了自己熬药,那些仆婢们手笨,总是把握不住分寸。”
这倒也不是胡说,验尸验伤所需的那些药膏药粉,全都是她自个儿亲手做的,就像母亲那样,这事儿从不经别人的手,就连父亲都不行,尽数都是自己备妥。
再看骆忆川,本以为他昨日就应该会回骆家了,谁知就赖着不走了。
“表兄,家中事情不忙么?”
她垂着眸,作势吹着药汤。
本以为他会像先前一样接话,谁知等了半晌却没动静,不由暗觉奇怪,抬眼就见他也正瞧过来,脸上似笑非笑。
“这……表妹你没应允,我也不好回去。”
好端端的又来提这茬!
萧曼眼皮子一跳,明知这人又拿婚事来当借口,但目下未免打草惊蛇,却又不能说破。
沉住气,捧着那药碗直接就咕噜一气儿全灌进了肚子里。
“若是问起来,表兄但管直说,我一心只想跟在爹身边办案,除了验伤验尸,对相夫教子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这药太过苦口,她总有口气像憋了许久,这会子也就豁出去了。
骆忆川刚稍稍舒开的眉头又纠结在了一处,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又轻声叹道:“那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嫁人吧……”
萧曼没有应声,将药碗搁下,便又去院子里翻检先前晒的药草。
骆忆川也跟在身后,看着她忙碌的倩影,眉梢不由挑起。
从前还觉得是个好糊弄的,也没有什么见识,怎么才一段时日不见,她就跟换了个性子一般,幸亏还是个小娘子,若要和自己一样是个汉子,这倔脾气再加上这满腔的“宏图大志”
,那还不掀翻了天去。
想起她惹上了什么人,他都忍不住心惊。
若是在这般死心眼追查下去的,保不齐这父女两真会找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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