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正好。
有人来扶他,也劝他。
周朔全然不理他们,他谁也不理,什么话都听不清。
只是自顾走到无法再前进的废墟前,搬动山石。
承受所爱遇难的这一刻,周朔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共感共情者体悟到的情绪,至多是亲身经历者的三分之一。
亲历者的绝望无助,绝非言辞能描述。
在母亲亡故后的一年,周朔明白了她于十五年前遭受的打击。
父亲的逝世,让母亲承受痛苦逐渐走向疯癫,并且从此恨上人世。
他们被雪崩掩埋时,父亲将保暖厚实的衣物裹到他身上。
于是父亲没能等到救援。
而当他被白光刺醒时,看到的是从远处跑来的母亲。
她毫不顾忌仪态,踩着及膝的雪,向他们跑来。
母亲哭得很狼狈,摔得也很狼狈。
等她终于磕磕绊绊地摔到眼前时,那是周朔从未见过的母亲。
狼狈落魄,形容憔悴,恍若枯骨。
母亲的发髻歪了,脸上布着一块块摔倒后留下的青与红。
她的目光落到紧紧抱着他,却闭着眼睛的父亲。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漆黑的眸子被完全露出。
母亲的瞳仁是那样得黑。
黑色周围被红血丝包裹着,眼眶里滚出的泪仿佛不会枯竭。
“杜郎……”
四周都静了,这两个字中的凄然与绝望似乎比这漫天遍野的雪都多。
她粗暴地将父亲怀里的他扯开,去拥抱她视为生命的心上人。
母亲不断搓他的手,又去捂父亲沾着雪而无法将雪化为水的脸。
“我来了,杜郎。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
“杜郎,我的杜郎。”
母亲紧紧地抱着父亲,声声悲泣皆自肺腑发出,“杜郎,杜郎……”
自此天地间所有的色彩,再不能进入母亲的眼眸。
八方里的任何人,都无法让母亲注目。
母亲恨他。
如果不是他,不是他被裹上保命的衣物。
她的天地便不会失色。
刚被雪埋时,父亲紧紧抱着他。
他窝在父亲并不暖和的怀里,“父亲,我怕。”
“不怕。
我们等母亲来,她很快就来了。”
年幼时的他完全不体谅人,而且很碎嘴,“父亲,我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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