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殿下觉得,圣上会疑到谁的头上?”
“依微臣来看,太子若轻伤,必然会立即回宫,筹谋禅位大典,如今却留在周家,叫人难辨虚实,大约凶多吉少。
而圣上坐镇宫内,连最看重的儿子都不去看,殿下觉得,是因何?”
长公主不语,褚昉所言也正是她所虑。
太子遇刺,皇兄必会警觉,加急筹谋打压于她,她若一味等着太子的死讯而按兵不动,大约也只能等来欲加之罪,她现在已是骑虎难下。
“微臣言尽于此,殿下且自思量吧。”
褚昉道:“臣明白暂时不能带夫人回家,但臣想再见她一面。”
长公主沉默许久,似终于做下一个决定,说道:“安国公,你刺杀太子,其罪当诛,自保都难,见不见夫人,又有何关系?”
褚昉目光骤冷,“臣已经遂了殿下心愿,殿下还想如何?”
“本宫也不瞒你,你的夫人在宫里呢,想接她回家,就跟本宫进宫。”
这是要武力逼宫了。
“怎么,安国公不愿意?”
褚昉不语,面如冷玉,默然良久后,垂下眼皮,似想掩盖目光中一丝灰败的妥协,沉声道:“但凭殿下驱使。”
···
陆鸢被锁在房中几日后,虽辨不出具体方位,从侍者的装束猜出这儿应是宫里,且听他们说来,好像是在先太后寝宫附近。
陆鸢对宫中不熟,看守的宫人又多,不敢贸然行动,只能依顺着他们喝下安眠汤,再伺机催吐出来,但有时难免延误,加上连着几日用药,已有些神思恍惚。
也不知到底过了几日,忽然一阵强烈的噪杂声闯进了促狭的房内。
陆鸢拔下发簪使劲儿扎了自己一下,凭着痛感醒了几分神思,跑到窗子前朝外看。
见许多形貌狼狈的甲兵闯了进来,大部好像簇拥着谁往一个方向跑去,还有几个骂骂咧咧朝她这边走来。
“待我杀了这褚贼的女人!”
看守房门的宫人早早四散开去,然不等甲兵近前,又有一队重甲羽林卫闯了进来,几个甲兵遂折返厮杀,暂时撇开了陆鸢。
外面一时混乱不堪。
陆鸢从厮杀的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褚昉银甲玉面,脸上溅着星星点点的血滴,手执长刀,以披靡之势杀出了一条路,揪着一个兵卒似在逼问什么,约是无果,一刀劈下去,一颗头颅咕噜噜滚了出去。
外面过于吵闹,陆鸢知道呼喊无用,搬起一个小几案用力砸窗子。
就算褚昉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只要她砸开窗子,总能逃出去。
才砸了几下,听到有人劈开了门锁,陆鸢举着几案戒备地看过去,见是褚昉,松了口气,整个人也瘫了下去,被褚昉快走几步托在了怀中。
“可有受伤?”
他托着陆鸢不知是累是怕而绵软的身子,问道。
陆鸢摇头,想站起来,双膝却有些发软。
一墙之隔,长公主留下的死士们倒有些气节,奋力搏杀,试图冲进来击杀褚昉,高声叫嚷道:“褚贼,你就是嫉妒状元郎才高,想取而代之!”
“褚贼,你杀了状元郎,以为太子会放过你吗!”
“褚贼,你不得好死!”
叫骂声、痛呼声、刀剑碰撞声伴着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
陆鸢瘫在地上,被褚昉半托在怀里,望着他,一时脑中嗡嗡作响,本就有些恍惚的神思越发迷惘。
脑海中久久回荡着一句:“你杀了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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