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说起他来,都谓勤勤恳恳的一只笑面虎。
褚昉很是不喜岳丈为人处事的法则,但不喜归不喜,他却也没资格去指摘什么,他们出身不同,道路不同,坎坷悲喜亦不相同,今后,和而不同便罢。
陆家的两个小郎子正在陆徽的督导下背书,声音清脆朗朗,却并不聒噪,似是知道两位姑姑还未起床,怕吵醒他们。
“安国公,可是饿了?早饭一会儿就好,不用等阿鹭了,她向来爱睡懒觉,咱们先吃吧。”
长嫂郭氏见褚昉孤身立在院中,笑着说了句,环视四周未见陆鸢,又说:“阿鸢今日也睡懒觉了?那就让她睡会儿吧,她大约烦心着呢。”
褚昉微怔,“她因何事烦心?”
“生意上的事。”
郭氏只说了这句便没再多言,吩咐家奴早饭要丰盛些。
褚昉追问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但想来应是康氏商队的事务。
此次西征,康氏商队耗资巨甚,且听康延植说来,康氏商队也有一批珍货折在了碎叶城,损失不小。
如今商贾虽已获救,商道畅通,但也可说得上百废待兴,她是商队的决策者,大约要忙上一阵。
褚昉在庭中踱步,心中忖着如何开口询问陆鸢是否需他帮忙。
却见陆鹭红肿着一双眼睛出了房门。
看见褚昉,陆鹭眼更红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唤二郎近前说:“你去告诉阿娘,我今天有事出去一趟,不在家中吃饭了。”
二郎仰头问:“你要去哪儿?和贺叔叔一起吗?我也想去玩,姑姑,带上我吧。”
二郎拽着陆鹭裙角央求。
陆鹭不似往日耐心,撇开他道:“好好背你的书。”
说罢便出了院子。
“阿鹭。”
褚昉叫住了她。
“安国公有何事?”
陆鹭回头瞥他一眼,嫌厌地移开了目光。
褚昉素知陆鹭讨厌他,以前她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今日却丝毫不加掩饰,且还哭肿了眼睛,必是陆鸢昨夜同她说了什么。
其实不难猜测,陆鹭向来更喜周玘做姐夫。
“从前诸般,是我不对,叫你姐姐受了委屈。”
褚昉认真地说。
陆鹭冷笑了声,“安国公果真觉得委屈了我姐姐,何不一别两宽,放她自由?”
褚昉抿紧了唇,不说话。
陆鹭又说:“不要以为谁都喜欢国公夫人这个身份,也不要以为给她荣华就是补偿,我姐姐嫁你这三年,没沾你一分光,仔细说来,你们褚家还沾了我姐姐不少光呢,你以为那些商户给褚家衣食住行上的优惠都是怎么来的?那是我姐姐让利换来的!”
“就算当初是我爹爹错在先,这么些年,我们陆家欠你的债也还清了!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姐姐,心怀愧疚,就早点放她离开!”
褚昉不发一言,任由陆鹭发泄怒气。
她性子暴,脾气急,却也好应对,散了她的怒气便罢。
“你只觉得自己被算计委屈,可曾想过我姐姐也……”
陆鹭顿了顿,突然改口:“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不着,你不是要娶平妻么,不是要和你青梅竹马的表妹破镜重圆吗,为什么还不肯痛快跟我姐姐和离?”
褚昉沉默半晌,说:“我不会和离。”
顿了顿,补充:“也不会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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