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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观音渐渐得出一点与他相处的心得,反倒是直接好些,低头放轻了声音,怕有第三人知道似的:“怕您心神专注,不肯瞧我一眼。”
她似乎很得意这样的伎俩成功:“所以总还是稍有些用处,观主不但同奴婢说话,还将奴婢留下来伺候。”
既然他总疑心是她蓄意,那就索性将错就错了。
她现下还怀着初入宫闱的稚嫩,总是这样轻灵灵的,无知者无畏,曼妙身姿里盛装了直白而幼稚的野心与欲||望,不加掩饰的狡黠聪慧,捉弄了人还怪他自身不仔细陷阱。
就她就像那留在道袍上的香气,即便消失在长安湿热的夏风里,却已经印在了人的记忆中。
萧昀定定看了她半晌,语气平淡,不见什么怒意,“景明观里的真人道士何其之多,我不留你,将来自然也会有旁人须女婢侍奉。”
郑观音小小试探了一下,发觉他不生气,便不吝啬夸赞。
顺道不免略怀歉疚,浅浅再进一点,说些非分的话。
“音音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既然分到了西苑内,得蒙道长不弃,只希望能随道长领悟些道理,长一点学识,打发宫中岁月,不至于寂寂终生。”
她像是将自己剖白给他瞧的一种真诚,语气中隐隐含了落寞,不必言明,也晓得她那一点伤心悲哀。
入宫之后,大多数女子一辈子也出不去,她大好年华,容貌绝艳,却被花鸟使从千里之外的水乡泽国捉来,随即丢弃在行宫这些断绝情与欲的出家人中,为奴为婢。
他静默片刻,没再说些什么,将那盏滑稽的茶放到桌案上,道:“退下罢。”
郑观音应诺,低头时不经意抚了抚不大有泪意的眼尾。
举凡男子,瞧见一个美丽且坎坷的女郎流露悲伤,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该生出一二恻隐,至于断弃女色的道士……修行之外,总还是以济世救人为主张,见孤苦伤怀者也该怜悯一二。
……
万忠进来为圣上取奏疏时,见圣上又在细细端详新绘就的美人图,不觉放轻了脚步。
“圣人,明日朝会……”
他竟有些拿捏不准,犹豫请示道:“不知圣人是否要起驾回宫?”
圣驾至西苑这样久,就算出宫时严禁人多嘴多舌,这几日内侍取奏疏送出,想来皇后那边也清楚圣上是到西苑来了。
“朕为君父,连朝会都不去,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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