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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观音一时有些呆住,他身材魁梧,着了道袍更显出飘逸瘦削,有簪星曳月之感,然而面容却深邃如刻,目光中虽有怜悯,却更多是居高临下的放肆与隐隐的锋芒。
关怀的话语从这样一个鹰视狼顾之人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道貌岸然,有一种不容违逆的强势。
暗夜深殿,孤男寡女,郑观音倒不觉得有什么关怀,立刻便警觉起来。
何况他方才所站位置……郑观音纵使身子绵软,挣扎不起来去够沉重烛台自卫,也慌忙从鬓边拔了略有些锋利的素银钗,目中珠泪盈盈,羞愤难言,唇齿间却只迸得出“无耻”
。
“你方才瞧哪里呢!”
她尽力挣扎站起身,羞愤交加,仿佛是呲牙示威的狸奴,下一刻便要进攻般:“不许过来!”
那样熟悉的戒备动作教他有一刹那恍惚,不过瞧清她身底乃是蒲团而非奢华的波斯地毯,神情稍暗了暗。
白日里的道士都正经,但知晓她夜间在这里洒扫的也不在少数,郑观音来不及细想面前这个道士是谁,浑身紧绷,试图泼妇起来将他逼退三尺外。
可还不及她大声呼喊,手腕被面前的男子使了巧劲捏住,“当啷”
一声,素银钗就落到了地上,她顺势倚到了案几上。
郑观音满心绝望,然而下一刻染了淡淡檀香的道袍外披却覆在了她身上。
他身量高大,解开后的宽松道袍将她包裹严实也不夸张,郑观音见那人还站定在离她三尺外,确实觉察出肌肤有些凉,惊魂未定地拢了拢男子外披,见他目光犀利,怯怯不敢语。
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如受惊的小鹿般,似是准备待时夺路而逃,又似是临宰割前企图哀求。
月光之下,这样的惊恐却增添了她的美丽。
“我来殿中夜诵,瞧娘子倚睡在殿中不忍惊扰,”
他过了良久,似是解围一般开口,“但殿中寒凉,想要略尽绵薄之力又恐男女有别,唐突娘子。”
他的神情平静下来,始终离她不近,那温和的面容在静谧夜中教她也少了些慌乱与害怕。
“却不想还是惊扰到娘子了。”
郑观音本来紧紧凭依着香案,见对面的男子目光坦荡也放松些许,虽然不敢过去,但想一想也知道,她这一点气力根本敌不过对方。
“从前朝天殿并无人值夜,”
他若有所思,神情淡淡:“亦不曾见过娘子这般年轻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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