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过饭,两人都收拾好,穿上齐整的新衣服,该出发去于家了。
清言打定了主意,走到半路他就装病复发了,就算装疯卖傻,也要死钉在路上,绝不回于家。
邱鹤年将那些东西都用绳子在推车上绑好固定住,然后在车板上放了厚实的垫子和被子,让他身娇体弱的小夫郎坐到上面,盖好棉被,他推上车子就准备上路了。
清言本来说什么都不肯上去坐,他好歹是个大小伙子,体重不算轻,再说车上还有这么多东西呢。
但邱鹤年坚持,再一个清言打定主意要在半路装病的,也不会让对方累到很远,所以就上去了。
结果两人刚把门锁好,清言在车上还没坐暖垫子,院门还没出去呢,就有人哐哐敲上了那道木门,两人互相看了看,邱鹤年就放下推车,走过去开门,清言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邱鹤年身材高大,清言没看见来人的样子,就听见两人说话。
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嗓音,他说自己从镇上来,是来串亲戚的,正好于家人求他给传个口信,他就过来了。
这人嗓门大,语速也快,很快就把话说明白了。
据他所说,是于家的老头让他传的话,说今天他们就不用回门了,于清习最近要去县里参加县试,家里事情多,忙不过来,回门的事等以后闲了再说。
于清习是清言同父异母的弟弟,和身为哥儿的清言不一样,他是于风堂心里未来真正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的心头肉。
县试他不是第一次考,考不过父亲也不过是叹了口气,还是和颜悦色地敦促他好好温课,下次再接再厉。
于风堂自己当年是考过了院试的,成了正经的童生,但资质有限,后来再没能更进一步,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原主从没真正上过私塾,只靠他心情好时教导一二,但因为天资聪颖,后天也努力,县试和府试都是一次就过,于风堂对他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见状,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继母心眼坏,几次枕边风吹过去,说这哥儿就算考中举人又怎样,做了官也不会被委以重任,反倒让人笑话咱们家家风不好,让个哥儿出去抛头露面,况且他也老大不小了,就这么放在家里,饭要吃得,还时不时买书买笔墨,家里哪供得起两个读书人啊。
于风堂心里本来就有私心,这么一听,就同意将大儿子嫁出去。
他懒得管家事,就都让女人操心,尽管对结亲对象不满意,但女人从那个打铁的手里要了不少钱财,他也就松了口了。
还配合女人欺瞒大儿子,将即将赶赴院试的他灌了药,稀里糊涂地送上了轿子。
轿子被抬走的时候,这老于头还在后面叹气,冲轿子里的儿子喊道:“我这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啊,将来你会明白我这个做父亲的难处的。”
这话被轿子里半昏迷的原主听得一清二楚,轿子走到半路,他就咬舌自尽了。
如今于风堂叫人传信不让他们回门,清言心里想,怕是这个死老头子自己也心虚,再者应该也是看不上邱鹤年这个儿婿。
不过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气氛和怨恨,毕竟这是原主的父亲,和他无关,而且既然如此,就不用回门了,他就不用厚着脸皮装病了,节省了很多麻烦。
经过这个事,清言想,以后他要是和于家彻底断绝关系,也说得过去了。
来送口信的人走了,邱鹤年关上了院门,走到清言面前。
清言低着头,这个事其实是下了对方的面子,他多少觉得有点愧疚和不安,两只手在身前不安地使劲互相抓着。
温热的大手伸过来,握了握清言的手腕,声音低沉而平静,“外面冷,进屋吧。”
回屋以后,邱鹤年让清言去屋里躺着,他自己则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后,他端了一碗汤汤水水的什么进来。
清言从床上爬起来看,就见一只大碗里白白胖胖五六只汤圆。
邱鹤年把大碗放桌上,瓷勺放进碗里,说:“村东头老陈家的夫郎每年都做汤圆,我去要了几个,你尝尝。”
汤圆是在正月十五才吃的,清言不明白这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吃汤圆,不过他早上因为焦虑确实没吃饱,就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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