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他在雁痕之中,又居于何位?
那车夫收拾完自己,又去马车上替李沛换了身干净衣物。
“他失血过多昏过去了,我找了点厚实衣物给他裹上了。”
那车夫踩着车辕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主子,明日是不是得找个医师给他瞧瞧?”
说话间,沈平毓忽觉一丝异样掠过心间,她抽刃于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落两只横空而来的飞镖。
几乎是同时,杀意乍起,东、南、北三方树上几道身影飞身而下,一掠三丈,身轻如燕,所至之处,草木皆寂然不动。
沈平毓身形微移,瞬息之间便闪身至一人身前,“呛”
一声与那人短兵相接,以蛮力掀开破势刺来的一剑,翻腕横刀,只见来人脖颈间乍现道红线,血溅三尺——仅两式之间,沈平毓便抹了为那人脖子。
随即,她回身掷刀,尖刀迅猛如电,裹着厉风从另一人额前穿堂而过,钉在树上。
那北侧来人,剑指赵衡,赵衡背朝沈平毓的方向连退数步,待她解决了那二人之后,一把将赵衡拽至身侧,横飞一脚,踢开那人手中利剑,回手从腰侧拔出匕,欺身上前,刺入这最后一人咽喉。
林间重归于静,沈平毓这一套动作下来堪称行云流水。
一旁马夫拎着把刚从马车上取来的刀,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适才生了什么。
赵衡对着他道:“明日换条道走,从朔州回无光山,不必通知沿途雁翼接应。
追兵不会来得这么快,等途经朔州时,再找个医师开点药。”
沈平毓自顾自走向南侧树边,把她的那把刀从树干上拔了出来,又寻了块破布擦干净刀上血迹——她此行只负责救人,如何将人带回雁痕,雁翼中是不是有了奸细,便不是她操心的事了。
三人拉着昏死过去的李沛找了处山洞,幕天席地凑合了一晚,翌日一早便整顿车马,一路向北奔往无光山。
又是数日奔波,车马已行至无光山麓不远处。
众人见天色已晚,便就近寻了处荒庙栖身,待明日入山。
月明星稀,篝火冉冉。
几人围坐于篝火前,相顾无言,沉默在四人间盘旋,这一路上也是如此——沈平毓无话可说,那马夫不敢说话,李沛说不出话。
只有赵衡偶尔会同他们聊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而今夜,李沛却一反常态,坐在稻草堆里,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我李沛一介武夫,快意恩仇惯了,此生只有一件事介怀于心。”
“这辈子没能替沈毅将军昭雪,是我对不住他。”
“那日我走上断头台时就在想,我这辈子在边关杀过匈奴,和同僚们在大漠中赛过烈马,也算得上死而无憾了。
但那把刀架在我这颈子上的时候,我真的害怕了,怕没人再去替我沈兄翻案,我也怕玄虎军后继无人,到了黄泉路上没法给我沈兄交代。”
这段时日,沈平毓绝口不提自己姓甚名谁,赵衡唤她姓名时也往往会特地避开李沛。
既然当年决定了不告诉他,那便当此事从未生过,她也从未去过玉门关,沈平毓想。
赵衡偏头看向沈平毓,她不知从哪捡了根枯树枝,李沛说话时她恍若未闻,一下又一下地捣着篝火。
火光跳动,映在李沛被边关风沙蹉跎出的褶子上——真是岁月催人老,沈平毓犹记那年在玉门关初见李沛时,他还是个意气风的少年将军,和如今这副白横生,满脸胡茬的样子可谓是相去甚远。
李沛低头搓了把脸,良久,才抬起头,眼眶泛红。
“这才短短几年,我眼瞅着玄虎军腹背受敌,朝廷猜忌,到最后连军中辎重都批不下来,这仗打得是越来越憋屈,若是放在当年,沈兄在时,怎会有人敢在玄虎军头上作威?”
李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苦涩道,“那年我仕途失意,只因仰仗沈兄名号,便孤身奔赴边关,投身玄虎军,刚开始兄弟们还笑话我是个连银枪都扛不动的书呆子,如今也就剩我一人了。”
“是我没出息,担不起主帅之责,可这回连我都走了,玄虎军就当真是群龙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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