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
柳彤云抬起头,笑容温婉:“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锦书的册封仪礼定在腊月初六,而在这之前,却还有加封母家之事需得圣上拍板。
大周旧例,宫中妃嫔晋升高位,多会加恩其母家,以示荣宠。
圣上爱重锦书,自然不会将此事敷衍过去。
“如何,”
懒洋洋的坐在案前,他笑着问她:“想好要为你父亲求个什么官位了吗?”
“七郎勿要取笑,”
锦书在侧为他研墨,闻言也是一笑:“我父亲这个人,连治家都搞得一塌糊涂,更别说是理政了。
虽说可以加恩,但朝中还真找不到几个适合他的职位。”
“你若是愿意,”
她想了想,道:“便叫他得个空衔,仍旧留在国子监吧。”
锦书在姚家呆了这么多年,最是明白姚望心性。
若说他虚伪吧,偏生还有几分真情。
若说他无能吧,又还隐含几分才干。
若说他贪婪吧,可骨子里又有几分文人的清傲。
倘若将他派到地方去处理民政,好大喜功之下,只怕会搞得一团糟怨声载道。
但若是只留在国子监做些清简工作,却也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虽说做不成大事,但打理些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再则,官场之中也有不成文的惯例,一家之中,很少会有父子几人身居要职的。
与其等到弟弟们过了科举,授官时遭遇尴尬,还不如未雨绸缪,早早打消掉这种可能性。
哪怕是为了姚轩与姚昭,锦书也不会叫姚望进户部吏部去,得个肥缺的。
圣上此前曾吩咐人查过姚家事,对于锦书此言,也能明了几分,听她这样说,便点头道:“既如此,便叫他仍旧留在国子监,做司业去吧。”
姚望原本只是从六品,司业却是从四品,骤然升了四阶,不可谓恩遇不隆。
只是仍旧留在国子监,职位也算不得肥厚,倒是不会惹人非议。
“你那两个弟弟,按制也在加恩之内,”
圣上斟酌着道:“本是可以恩荫直接授官的,但是,朕觉得你不会愿意……”
恩荫本是父祖辈为家中子弟而留的余荫,可以不经科举,直接授官,高位宫妃得封时,也会有此一事。
只是,这个高位的限制太过严苛,直接堵死了大多数人的路,圣上这一朝,也只有锦书与贤妃得过。
“七郎有心了,”
锦书轻声笑道:“阿昭与阿轩都很有志气,不会愿意走恩荫入官的。”
这条路虽然顺畅,可真的走了,却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靠女人的裙带关系。
两个弟弟都颇有才干,凭借自己的真才实能也足以金榜题名,再加恩荫,便是多此一举了。
她正了神色,撩起裙摆,缓缓跪下身:“入宫之后,我没求过七郎什么,这一次,却不得不开口了。”
“这是做什么,”
圣上眉头微蹙,握住她手掌,拉她起身:“如此大礼,反倒叫朕难做。”
“七郎,”
锦书依旧跪在地上,顿了顿,方才道:“我想见一见家中亲眷。”
圣上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男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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