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袋一口袋皮硝从那个最初大杂院拉出,看得人眼珠子掉地上,我母亲狠狠大赚一笔,以至细水常流到三年自然灾害之后,我母亲都没花完那笔钱,至于有多少,她说不清,一直放在我大兮李建辉那儿,我大兮李建辉,自改名向北,一生五女一子,活到九十四岁才寿终正寝,我曾多次问他,他只是笑笑:你母亲那时候,比我一个教书匠赚得都多,发财的路只能一个人走,走的人多,就赚不到钱了,皮硝沦落成泥碾作尘是二十年之后的事,那时,我青涩年华所剩无几,从那时,我开始变得油腻起来。
李宜忠象个救世主立在我母亲面前,双手背在后面,那是1961年深秋一个冷飕飕的日子,阳光稀薄如水,他人模狗样穿着马夹,一脸笑容,那是一种既佩服且又想咀嚼我母亲的眼神,“二大娘,我挑你赚这么多钱,你准备怎样谢我?”
“买两包大前门给你抽!”
我母亲大方承诺,大前门那个烟产自北京,据眼尖的人说:他从画报上,看到毛主席他老人家就抽那烟,并且信誓旦旦:“错不了,只有毛主席他老人家该抽那样烟,人家功高盖世嘞!”
,李宜忠一个草民,根扎在土里,怎能跟毛主席相提并论?有个小丰收或大丰收抽就不错了,更何况026元包的专区卷烟厂的玫瑰烟,只有刘子凡那样级别偶尔抽,别人送的,他自己抽不起,大前门那档次高了去,我母亲也是随口一朦,她哪里知道:一包大前门烟能买好几斤肥得流油的肉?
“二大娘,不必破费,小鬼庙一事,还完有完结,要不要继续?你还有东西拉在我那儿,还要不要?一只鞋是怎么回事?”
话露骨,象狗,恬不知耻。
林兰香脸儿一红,捋一下刘海,“小鬼庙事过了吧?”
“今后用着我地方多了,你知道李建玉为什么敢打你?那是因为没有一个强有力男人保护你,你家二大爷不行,从小到大,他都是李建玉狗腿子,死狗扶不上墙,嫁了他,你亏大发了,换作是我,你让他试试?借他个胆,我一巴掌就能将他打飞了,你信不信?从了我吧,你家二大爷不解风情,就象梁山伯,真魂未入窍,他哪里懂男欢女爱?你们没有过那事吧?”
“你找李队长有事啊?”
我母亲指只兔子给他撵。
“谁找我?什么事?”
哪里有什么人?”
我母亲趁机跑了,“哎呀?耍我?十八的让十七的骗了,敢玩我,找死!”
继而笑了,不阴不阳的笑,象阳光里夹杂许多雾气,那是天气变坏的征兆,李宜忠用手指着她遁逃的背影,“妖精!
绝对是诱惑人妖精,桃花红的妖姬,等着吧,看有一天,我怎么收拾你!”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瓜果飘香,更是丰衣足食的季节,如雨后春笋般,又象是赶趟儿,一个接一个小孩出生,第一个出生的就是李建放的女儿,象小鸡下蛋,上半天还在生产队干活,临近天黑,张氏突感肚子疼,哼哼唧唧半天,李建放听烦了,索性走出屋,蹲在屋外的一个有齿轱辘上,把烟抽得一闪一烁,大儿子跑去找的守生婆,这会儿还没来,月牙儿不再羞羞答答,从灰白的云层里飘出来,大黑狗在他前面趴着,女人的哼声,象极了平时牙疼,软软的炊烟,弥漫着,草木灰的屑到处乱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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