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服吐一口气。
他们进去的时候,哀乐已经奏响。
作为这片土地上的第一代开拓者,石云生的终极使命已经完成,留下一串还没有完全成丁的孩子,最大的孩子石川只有二十二岁,眼下虽已经结婚还没有孩子,初中毕业,眼见着就要入高中,性格是那种别人摸不透的人,整日阴沉着脸,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沉默寡言惯了,在别人看来,是个没出息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一座被掩埋的活火山,因为父亲身体不好,他早早辍学下来,顶替父亲扛起这个家,十七年之后,这个倔强的人,却意外地参加77年恢复的高考,却以钟吾县第一名的好成绩,拔得头筹,顺利进入省辖的人民大学,成了一名天之娇子,
这会儿他正伏在石云生冰凉的棺木,痛哭流涕,看见李宜忠阴晴不定走进来,他抹一下泪,扯扯一身孝服,从棺椁前,摷起哭丧棒,瞪着愤怒的双眼,要冲过去,被他的女人乔秀云一把扯住。
“你要干什么?人家是来吊唁的!”
“是他害死了父亲,让他滚!”
乔秀云抱住他,把他拖进里间。
这一切,没能逃脱李建玉的眼,他在心里发笑:贾云龙的狗日,该!
他们才是同一战壕战友,虽然信仰不同,但想要的结果是致的。
石云生的死,惊动县和公社、大队小队几级,去的人大多是上了礼,随了份子,走了人,一个过程,鲁延年没有按照惯例去李精妙那儿坐坐,追悼会一结束,就钻进县上开来的吉普车里,说是县上有急事,在散乱的众人目送下,绝尘而去。
李建玉一瘸一拐从石家回家时,天色尚早,距离早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样子,他看见二哥匆匆从外面回来,抬头看看天,不会是收工了吧?怎么会这么早?看到憨憨的二哥,他会想起林兰香来,象针一样扎在那儿,那个二十不到的女人,不仅走进这个家里,更走进他的心里,他不服:都说金花配银花,葫芦滚西瓜!
cupid真是瞎搞,就凭林兰香这俏模样,凭什么就配了二哥?心里蠢蠢欲动,象草,顶破土皮疯长,柳氏单看还行,与林兰香一比,可就比出了差距,凭什么?来日方长,他不相信:二哥名下,不就在他家里吗?他还怕没有机会?这样一想,那浮云一样笑容,溢在脸上,“二哥,你咋回来这么早?”
“我咋知道?贾云贵说早下工早上工,大坝那儿垫完了了,不值当再折腾!”
“噢,原来是这样!”
他在用手提下巴上的胡子,“你什么时候办喜事?”
他冷不丁这么一句,李建木实在是没法子回答,这事一直是李精妙在操办,“不知道!”
“你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俺大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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