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还记得那一年在园子里,不是二爷叫我打梅花落子时说的,我们姑奶奶后来带着我不知道哪一个有造化的人家儿去呢。
如今二爷可是有造化的罢咧。”
宝玉听到这里,又觉尘心一动,连忙敛神定息,微微地笑道:“据你说来,我是有造化的,你们姑娘也是有造化的,你呢?”
莺儿把脸飞红了,勉强道:“我们不过当一辈子丫头罢咧,有什么造化呢!”
宝玉笑道:“果然能够一辈子是丫头,你这个造化比我们还大呢!”
莺儿听见这话似乎又是疯话了,恐怕自己招出宝玉的病根来,打算着要走。
只见宝玉笑着说道:“傻丫头,我告诉你罢。”
话说莺儿见宝玉说话摸不着头脑,正自要走,只听宝玉又说道:“傻丫头,我告诉你罢。
你姑娘既是有造化的,你跟着她自然也是有造化的了。
你袭人姐姐是靠不住的。
只要往后你尽心服侍他就是了。
日后或有好处,也不枉你跟着她熬了一场。”
莺儿听了前头说话,后头说得又有些不像了,便道:“我知道了。
姑娘还等我呢。
二爷要吃果子时,打小丫头叫我就是了。”
宝玉点头,莺儿才去了。
一时宝钗袭人回来,各自房中去了。
且说过了几天便是场期,别人只知盼望他爷儿两个做了好文章便可以高中的了,只有宝钗见宝玉的功课虽好,只是那有意无意之间,却别有一种冷静的光景。
知他要进场了,头一件,叔侄两个都是初次赴考,恐人马拥挤有什么闪失,第二件,宝玉自和尚去后总不出门,虽然见他用功喜欢,只是改得太太好了,反倒有些信不及,只怕又有什么变故。
所以进场的头一天,一面派了袭人带了小丫头们同着素云等给他爷儿两个收拾妥当,自己又都过了目,好好的搁起预备着;一面过来同李纨回了王夫人,拣家里的老成管事的多派了几个,只说怕人马拥挤碰了。
次日宝玉贾兰换了半新不旧的衣服,欣然过来见了王夫人。
王夫人嘱咐道:“你们爷儿两个都是初次下场,但是你们活了这么大,并不曾离开我一天。
就是不在我眼前,也是丫鬟媳妇们围着,何曾自己孤身睡过一夜。
今日各自进去,孤孤凄凄,举目无亲,须要自己保重。
早些做完了文章出来,找着家人早些回来,也叫你母亲媳妇们放心。”
王夫人说着不免伤心起来。
贾兰听一句答应一句。
只见宝玉一声不哼,待王夫人说完了,走过来给王夫人跪下,满眼流泪,磕了三个头,说道:“母亲生我一世,我也无可报答,只有这一入场用心作了文章,好好的中个举人出来。
那时太太喜欢,便是儿子一辈的事也完了,一辈子的不好也都遮过去了。”
红学家范相林说,宝玉话里有玄机,王夫人听了,更觉伤心起来,便道:“你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可惜你老太太不能见你的面了!”
一面说,一面拉他起来。
那宝玉只管跪着不肯起来,便说道:“老太太见与不见,总是知道的,喜欢的,既能知道了,喜欢了,便不见也和见了的一样。
只不过隔了形质,并非隔了神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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