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咎淡淡的,两眼盯着茶色道:“她借珠时就说好,回来以牟尼神璧作为交换。
既然救的是府君,府君就没有立场出头。”
这份强词夺理还是很令人佩服的,紫府君道:“一桩归一桩,做人不像炒茶,炒熟再碾碎,便以为什么都分辨不出了。
我不知你提供龙衔珠的真正用意,究竟是想助她完成心愿,还是想送她进鬼门关。
但有一点我能肯定,你绝对不希望我来云浮。”
他笑了笑,“我很好奇,如果她被处以极刑,你如何再去图谋神璧。
是不是有人答应了你什么,所以你才有恃无恐?”
是啊,全让他猜着了,只是没想到,这个计划竟因他擅离蓬山而宣告失败。
不是常说人算不如天算么,结果连天也有算错的时候,太令人无奈了。
所以现在一切都得靠自己,这么多年了,回看前世已经有了朦胧之感。
一些东西正在逐渐变淡,一些事也变得没有把握,只能碰碰运气。
“我好心相借,到府君口中竟如此不堪,府君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么?”
他口头敷衍着,茶炒得差不多了,示意王在上拿茶罐来装。
自己捻了一撮丢进茶壶里,佯佯从炉子上提了滚水注入,看那碧绿的叶片翻滚挣扎,最后如钢针般根根笔直地竖立。
他轻吁了口气,拿三只茶盏摆在桌上,复往盏里倒茶,屈起食指向前推了推,“上好的绿雪芽,二位别客气。”
他拿腔拿调,崖儿心下不耐烦,要不是鱼鳞图被他掌握着,她倒想同他算一算总账。
紫府君牵袖捏起小小的杯盏,轻呷了一口,“盟主应该庆幸,我现在还愿意好好和你对话。
鱼鳞图是一定要归还琅嬛的,但愿盟主能在我耐心用尽之前把图册交出来。
原本这图册在谁身边我并不介怀,可你不该杀狼王,我同他约好的,等他化形请他喝酒,结果都毁在你手里了。”
厉无咎冷嘲地一笑,“这种约定算得了什么,生死之约都能不算数,何况喝酒。”
他品了口茶,觉得味道还不错,吩咐王在上把茶罐放进车驾里。
顿了顿才道,“鱼鳞图现在不在我手里。”
崖儿直起身来,“盟主不必兜圈子,图册是你拿去的,我只问你要。”
厉无咎抬起眼,他有一双敏锐而干净的眼睛,望向她时自带三分笑意,“楼主不问问图册究竟在哪里么?”
崖儿讥嘲:“必定是在藏珑天府,等我杀上众帝之台,自然就见分晓了。”
他倒并不生气,笑道:“楼主要去众帝之台做客,我夹道欢迎。
不过我这人喜欢物尽其用,再好的东西,放着干看等同废物。
如果府君和楼主同意,咱们可以一同启程前往大池。
只要找到孤山,图册立刻奉还,如此府君可以让鱼鳞图归档,楼主也履行了承诺,两全其美,二位意下如何?”
紫府君脸上浮起一种崖儿从未见过的阴狠之色,他眯眼看向厉无咎,眉心的印记艳如烈火,“非要如此么?执念太深,对人对魔都不好,盟主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厉无咎到底愣了一下,他对紫府君还是有所顾忌的。
如果没有经历之前的种种,生州用以规范仙妖的准则他自己也必须遵守。
可如今他早就脱离了仙的行列,一个连堕落都不怕的人,还能要求他老老实实守规矩吗?
他的视线落在他眉心的印记上,“仙君现在还能称为仙君么?仙是不得插手人间俗事的。”
紫府君一哂道:“鱼鳞图本就是琅嬛之物,何所谓插手俗事?盟主如果觉得仙君叫不顺口,叫魔君也可以,只要我愿意,这世间的妖魔都会听我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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